詹臺尷尬極了,不動聲色把手臂抽回,衝她微微點了點頭擠出個笑容,指一指她手裡抱著的那團“頭髮”問道:“你這抱的是什麼?”狐仙眼珠子滴溜溜轉一圈,詹臺幾乎可以看到她小小的腦瓜在飛速地運轉,拼命想一個合適的理由。他耐心等,足足等了好幾分鐘,等到連方嵐都遊了一圈拿回了衣服和揹包,再將脫下來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疏疏朗朗站在兩人身邊。小狐仙咬著手指頭,滿臉為難,都還沒想出怎麼答他。得,詹臺嘆了口氣,從腰間抽出玉色葫蘆和桃木小劍,衝她擺明了身份。小狐狸嚇得渾身一抖,腦瓜上瞬間露出了兩隻白色的尖耳,差點立刻幻化原形抱頭鼠竄。還是詹臺輕輕拽住她安慰道:“別怕,我們來此是為找人。”他衝她擺出一個最和善溫柔的微笑,又從揹包裡面掏出糖油粑粑和臭豆腐擺在地上,輕輕招手:“你叫什麼名字?”眼前的美食香氣撲鼻,小狐仙嗷嗚一聲丟掉手上抱著的“頭髮”撲了過來,嘴裡喊著:“糖油粑粑!”詹臺和方嵐交換一個眼色。狐仙修煉在山間老林,輕易並不出門。她一眼便認出長沙小吃,果然曾經在長沙待過。方嵐 借母溪狐仙戀舊,擇定故土從不願輕易遷徙。只一點,若是故土被日益增長的現代文明侵佔了原本的活動範圍,無論是修路修橋也好,修景區建酒店也好,靈獸精怪便只能龜縮避讓。畢竟科技的時代,智商是絕對的王。狐仙在天門山這地界待足了五百年,也不知何時開始,三三兩兩的山客換做絡繹不絕的的如織遊人。她那時尚不能幻化人形,連隱藏自己的身跡都難,生怕一不小心被捉去做了盤中餐,便只能含淚揮別故土。好在武陵層巒疊嶂山脈綿延,要尋一方無人天地並非難事。小狐狸一步一回頭,躲進荒涼的深山苦修,直到法術精進,身形幻化幾可以假亂真,這才偶爾從借母溪邊回到天門山。她遇到吳悠那天,也是趕了巧。山間大雨,天氣陰冷,她不願冒雨溼了一身皮毛頭髮,就縮回原形,藏在深潭旁邊的石澗窄縫中躲雨。就這樣,親眼瞅見吳悠如中了邪一樣跳進冰冷徹骨的潭水裡,半漂浮在水中一動不動,周身逐漸長出一層又層的頭髮絲,將他密密纏繞如同黑色的蠶繭一般。狐仙並不知事,一開始還當吳悠在玩笑,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讚歎,原來凡人閉氣竟可以這般久遠,果然無愧“萬獸之王”的稱號。她再觀察幾分鐘,心裡開始忐忑打鼓,只覺得再這樣閉氣還不死的,要麼有鰓是隻鯉魚精,要麼,就只能是神仙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狐狸深吸一口氣下了水,叼著吳悠裸露的肩膀把他救回了岸邊。吳悠那時已沒了呼吸。狐仙不願放棄,湊在他胸前,卻發現他還有微弱的心跳。有心跳,就有救。小狐狸心一橫,化掌為刃重拳狠擊胸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鮮血之中一隻月白色的玉珠泛著瑩瑩幽光,正是她的內丹。她毫不猶豫把內丹餵給了吳悠,不消片刻,他就睜開了眼睛。事出緊急,她仍是一身狐狸皮毛。吳悠剛剛悠悠醒轉,就看到一隻尖尖白毛耳朵的小狐狸,滴溜溜一雙褐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看著他,見他醒來深出一口氣,十分擔憂地問:“喂,你傻了沒?”吳悠張口結舌,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夢境。小狐狸皺起眉頭,神色更加不好,伸出溼漉漉的鼻尖頂了頂他的臉,苦惱地說:“難道真是溺水太久傷了腦子?怎麼現在還不能說話。”她伸出毛茸茸的尖爪,四個肉乎乎的小趾豎了起來,歪著腦袋問他:“這是幾?”吳悠花了很久,才終於接受他的救命恩人是一隻狐狸的事實。他穿上衣服,緩和了半日,直到自覺無恙才把內丹還給狐狸。小狐狸吞下內丹,搖身一變又變成了一個乾淨漂亮的乖巧小姑娘,巧笑嫣然站在他面前:“喏,我救了你,你要怎麼報答我?”她神色天真無邪,說出的話卻險些讓吳悠驚掉了下巴。她說:“不如你以身相許吧?”方嵐聽到這裡,似笑非笑瞅了瞅詹臺。他耳尖已是通紅,眼看瞞不住了,終於低下聲音咕噥了一句:“是,狐仙除了愛吃,還十分好色。”他第一次遇到狐仙的時候雖然年齡尚小,但是已經出落得很是俊俏。小狐仙那時不過懵懂女童一枚,卻已經很有些愛美之心,一路跟著他誇了好幾句長得好看。等她第二次再來找他,詹臺彼時已十二歲,剛剛有些性別啟蒙,已經知道了狐仙好色的特質,對著來找他的小狐仙更是格外注意。人妖殊途,她再是漂亮可愛總是非我族類。詹臺曾經看過她尖頭尖腦的狐狸樣子,懵懂青澀喜歡是真的喜歡。可是要想春風一度共赴巫山,那真的是——臣妾做不到啊親。吳悠也是如此。狐仙話音剛落,吳悠額上就冒出一頭冷汗,腦海中全是些“狐狸精”的神話故事,生怕自己被“採陽補陰”香消玉殞了。更何況他剛剛才見識過她獸化的樣子,初初見面連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