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果然被他一個問題拐跑,咬著手指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方嵐深深瞥了詹臺一眼,說:“吳悠為了避免被找到,在半年多的時間裡都不曾使用過身份證。”“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子,沒有用身份證還能活下去,那只有一個可能,他所在的地方,流動人口較多,對外來人口也比較包容。經濟比較健康,能夠提供充分的靈活的工作機會給一個離家出走的十八歲男孩子。”方嵐皺著眉頭說。“最最重要的是,吳悠沒有身份證在手,便沒有辦法購買火車或者飛機票。事實上,他的的確確沒有購買火車票和機票的記錄。”“搭乘順風車,危險又容易留下把柄。吳悠最大的可能,還是搭乘了不需要身份證件就可以購票的私人承包中巴車。”方嵐確實對隱藏身份極有經驗,寥寥數語就己經將問題的關鍵一一點明。“所以,既要有流動人口工作機遇和較為發達的經濟環境,又需要足夠多班次的城際中巴可以到達,同時滿足這麼多條件的地方,只有一種。”方嵐說。詹臺點點頭,介面道:“旅遊城市。”“吳悠搭中巴,不可能走太遠。這附近,最近的一個旅遊城市,就是鳳凰古城。”湘西鳳凰古城,距今己有四百餘年曆史,背靠沱江,青山綠水,古城之內有湘西竹樓,也有清代遺蹟,翻新了石板街入駐了許多文藝小店,最近幾年是文藝小清新們最喜歡駐足探秘的新興旅遊城市。方嵐和詹臺對視一眼,吳悠剛滿十八歲,正值中二期的尾巴,又很有些家庭和學業的紛擾,為了逃避現實躲去鳳凰,倒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方嵐輕輕嘆口氣,補充道:“除此之外,吳悠彈得一手好吉他,還很喜歡唱歌。聽吳悠爸爸說過,他讀高中的時候,還曾經動過藝考的念頭。”會彈會唱,就能在鳳凰的酒吧找份彈唱的工作餬口。這就是了。詹臺心裡愈發有把握。古城雖不大,要找人卻還需要費些工夫,詹臺不願再耽擱,扭頭對小狐狸說:“我們要去鳳凰古城找吳悠,借你鼻子一用,跟我們一起去吧。”小狐狸頭搖得好像撥浪鼓,堅決拒絕,滿臉警惕。詹臺半點也不著急,施施然看著她:“你知不知道,湘西鳳凰有一句名言,叫遇見一座城,邂逅一場豔遇。”“豔遇,知道是什麼嗎?就是漂亮小哥哥呀。”詹臺勾勾嘴角,面不改色地說。狐仙的命門果真是好色。三人上了去往鳳凰的中巴車,方嵐還在默默地想,等這次找到吳悠,她得好好教教小狐狸才行。美色誤人,藏在精緻皮囊之下又不知是怎樣的一顆心。無論愛上什麼樣的人,外貌黨大多過得更辛苦些。畢竟美麗的東西來之不易,想要據為己有,又怎會沒有半點代價?三人到鳳凰的時候已是傍晚,踏著北門城樓的夕陽進了古城。石板街華燈初上,正是周圍酒吧好生意的時候。小狐狸束手束腳跟在方嵐和詹臺的身後,沿著沱江邊上一家接一家酒吧轉悠。等走到萬名塔旁邊的小巷子旁邊,小狐狸驟然停下腳步,抽抽鼻子道:“就是這裡。” 南華山小巷陰暗狹窄,兩旁的牆壁上溼淋淋,一滴一滴往下漏著水。詹臺順著聲音往下,在巷口看見一個狹窄的地下暗口,露出一小截陰暗的樓梯。三人沿著樓梯下樓,一道小小的防火門緊閉。詹臺側耳貼在門上略微停頓片刻,眉頭微微皺起,輕輕推開了門。門開的那刻,巨大的聲浪彷彿衝擊波一樣呼嘯而出,險些將三個人掀翻在地上。房內是山崩海嘯一般的蹦迪音樂,並不算大的地下室裡光怪陸離,密密麻麻站滿了晚場蹦迪的青年男女,燈光陰暗荼蘼。小狐狸“哇”一聲,被震天響的音樂嚇得倒退兩步,噙了一眼熱淚,說什麼也不肯進去。方嵐拽住詹臺:“別逼她,地下室空氣不流通,味道複雜,就算她進去也難說頂多少用。”詹臺像是有些意外,鬆開手,跟在方嵐的身後下樓。“你對她倒挺體貼的。”他終於沒忍住,略帶些埋怨不解道,“怎麼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像只刺蝟,對我這麼心黑手狠毫不留情?”方嵐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揚了揚眉毛沒說話。詹臺卻不願輕輕放過,伸手攔住她。他現在對她的性格已經漸漸摸清楚了些。她平時看起來冰冷嚴肅,不愛搭理人,十句問話最多回上一句,若是與她開玩笑,還要被她連諷帶刺狠狠懟回。相較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既沒有活潑陽光的可愛,也沒有溫柔體貼的暖心。但她越是表現得不近人情,越是常常有些吃軟不吃硬的矛盾之處。兩人有時鬥嘴鬥得狠了,眼看就要不歡而散。他只要臉色一暗,壓低聲音作出一副陰沉苦澀的樣子:“總歸我初中都沒人供著讀完就得出來闖蕩江湖,想問題自然比不過你清楚。”她立時便偃旗息鼓,上一秒還機關槍一樣懟天懟地的伶牙例齒,立刻變作了啞口無言,結結巴巴打圓場:“你實踐更多,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她像是極怕欠人人情,三人一路出行,小狐狸又是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