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繼續說:“她手上的餃子包你看到了嗎?捲起來只有手掌大,完全可以放在吳悠背上車的雙肩包裡。等展開了,又很能裝東西,足夠裝下她帶上車的揹包。”“所以,吳悠上車的時候,揹包裡裝了一件寬大的紅短袖,趁無人注意套在身上,再在下車之前將褲腿捲上去扮成短裙。就連身上的揹包也疊起來,放到她展開的藍色餃子包裡。”“短時間內想換一身衣服,這樣做最方便快捷。”方嵐感慨道。詹臺敏感,揚起眉毛問:“你倒對這事挺駕輕就熟的,怎麼,以前經常幹?”方嵐半點不慌,理直氣壯懟他:“對啊,犯法嗎?”詹臺被她伶牙俐齒回了一句,心情卻不知為什麼多雲轉晴,嘴角勾了勾,換了話題。失蹤那天,“吳悠”去食堂吃飯,恰好遇到了社團端午活動點雄黃酒。雄黃粉味道濃烈,她勉勵維持吳悠的樣子已是不易,生怕自己露出端倪,連下午上課都來不及,匆匆忙忙收拾了行頭,跳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吳悠”在公交車上變裝,幾次換座掩蓋行蹤,趁著終點站下車人流擁擠躲在車後恢復了原本的樣貌。就這樣,上車的時候還是“吳悠”,可是下車的時候,卻已然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她遭不住雄黃粉,道行應當不會很高。在宿舍裡不習慣看到男人的身體,應該也是 茅坡嶺方嵐看他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柳眉一擰,杏眼一瞪,眼神刀鋒一樣劈了過來:“家屬都要急瘋了,人到底在哪裡?”詹臺摸摸鼻子,略有些討好地對她笑笑:“你放心,既然是狐狸精,那就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最最最最喜歡的妖怪就是狐狸精啦。”方嵐狐疑地看著他,詹臺耳尖慢慢紅了,說話卻不願認輸,語氣偏生裝得吊兒郎當:“可不是?狐仙個個長得漂亮,性格卻迷迷糊糊天真無邪,相處起來就像個淳樸的小村姑。”“山裡遇見狐仙,最好糊弄不過的。我小時候被師傅帶去崆峒山,貪玩迷了路,就遇到一隻小狐仙。”詹臺臉上的表情像陷入了美妙的夢境,迷迷濛濛充滿了憧憬過,彷彿陷入一段極美妙的回憶。“她修煉不過百餘年,剛剛通人性,話說得像五歲小兒一樣質樸可愛,連人形都化得不好,就是隻火紅的小狐狸,耳尖兩撮白毛,屁股上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我那時候也不過十歲。甘肅盛產苦水玫瑰,師傅和哥哥專門去捉玫瑰花妖煉丹。我那時正懵懂,對花妖沒什麼好感,覺得她們搔首弄姿一點也不矜持,風騷又討厭。”詹臺赧然摸了摸鼻子,偷瞄一眼方嵐,見她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饒有趣味地聽著,就覺得受了些鼓勵,挺起胸膛繼續說。“我走得慢了點,就跟師傅和哥哥走散了。剛開始還不怎麼怕,我還爬了棵核桃樹,揪下來七八顆大核桃吃。”詹臺伸手給方嵐比劃著:“生核桃你見過嗎?這麼大,外面裹了一層厚厚的青色果皮。”方嵐搖頭表示沒見過,詹臺更有些得意,繼續說:“這個果皮可要小心,剝開的時候會濺出黑色的汁液,沾到手上之後,特別特別難洗掉。”方嵐好奇:“肥皂也洗不掉嗎?用牙膏刷呢?”詹臺擺手:“洗不掉,只能等著時間長了,自己手上的面板新陳代謝,黑色的痕跡才能慢慢消失,約莫十天半個月吧。”“我摸了核桃下來,砸開青色的果皮,汁液沾了滿手,怎麼洗都洗不掉。師傅和哥哥不知去了哪裡,在山裡怎麼喊也沒有回應。”“午飯的時間過了,我飢腸轆轆餓得前胸貼後背,滿手核桃汁液,還迷路了。一時擔心自己就永遠被留在山裡活活餓死,忍不住就哭了起來。”詹臺說起舊事,還有些不好意思。方嵐卻難得沒有懟他,反而微微衝他點點頭,說:“小孩子嘛,總是沒有安全感的。”詹臺笑笑,接著說:“我蹲在樹下哭得正難過,哪知道樹上接二連三掉下來好幾個核桃砸在我腦瓜上,砸得我生疼。疼得我連傷心都忘記了,一蹦三尺高,非要揪出來是哪個孫子砸的老子。”“一抬頭,才發現樹枝上蹲了個毛茸茸的紅棉球,支稜著白白的尖耳朵,躲在樹葉後面探頭探腦打量我。”詹臺初見那團紅棉球,還以為是一隻貓。心裡一陣激動,猜測說不準遇上了靈獸花面靈狸。他耐心在樹下等了半天,紅棉球終於從樹上跳下來,他才發現它是隻剛通人性的小狐仙。小狐仙跳下來的時候,嘴裡還叼著只青色的生核桃,小心翼翼踱步踱到他面前,噗地一下吐出嘴裡的核桃,抬起毛茸茸的小腦袋,對詹臺奶聲奶氣地說:“你別哭啦。我摘到的果果送給你。”詹臺現在回憶起小狐仙當時的樣子,仍然心裡軟成一灘水。“狐仙結善緣,它世事雖然懵懂,卻聰慧靈敏,特別善解人意,尤愛與人排憂解難。聽說我和師傅哥哥走散,非要一路領著我找到師傅哥哥。”詹臺想了想,又說:“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孩子,既沒有父母,又沒有正常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