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添看餘施逸臉色不對，替她辯解：“她也是怕您擔心……”“我先走了，你們聊。”餘施逸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身後是什麼情形。開啟消防通道的門，餘施逸在樓梯臺階上坐下，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她有滿腹的委屈和難過，卻無人可以傾訴。從前她也常常像這樣在宿舍樓梯間裡和何謙打電話，分享喜怒哀樂，訴說心事。而現在，她只能抱著自己的膝蓋獨自啜泣。餘施逸越哭越傷心，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直到聽到身後的門被人開啟，她才急忙收聲，把臉埋進膝蓋裡。那人不疾不徐地走過來，往樓梯這邊走來，經過她的身邊，突然停了下來。“被說兩句就哭成這樣？”周奕添彎下身來看她。餘施逸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周奕添覺得訝異，竟沒想到她自尊心這麼強。“起來吧，我送你回去。”“不了。”話一出口，餘施逸自己都下了一跳，她的聲音已經抖得不像話了。周奕添聽著也怪可憐的，“我已經和你媽說過了，這事和你沒關係，別哭了。”真是小孩子脾氣，說不得。餘施逸急促地調整了一下呼吸，沒調整過來，又被嗆出了眼淚。周奕添突然意識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回想了一下，今天從見到她開始她就沒有笑過，好像有心事。他情不自禁地往“好處”想：“跟男朋友吵架了？”餘施逸頓了頓，哭得更厲害了。周奕添嘆氣，哭得真叫人難過，難過得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揚了。她為了掩蓋疲倦而化的妝已經被眼淚浸花，下巴尖上掛滿了淚珠，臉頰鬢角都是淚痕。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周奕添心裡滿是憐愛，趁她垂眸抽泣，伸手往她臉上一撫，指尖勾走她下巴的淚珠。“不高興就甩了，有什麼可哭的？”周奕添別有用心地勸道。餘施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著他：“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周奕添冷笑了一聲，“你讓我走我就走？是誰非要我過來的？”故意嘆了口氣，他在她身邊的臺階上坐下，“你說你媽要跟我道歉，我被她拉著說了那麼久的話，我也沒聽出有幾分歉意，倒是一副要讓你妹妹以身相許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餘施逸才緩過勁兒來，“對不起。”周奕添從口袋裡摸出煙，叼在嘴裡，打火機“吧嗒”開啟，剛想點上，卻發現餘施逸往牆邊挪了挪，頭輕輕靠在牆上，臉連轉到一邊。火還沒點著煙又蓋了回去，把煙別在耳後，周奕添轉著打火機心裡捉摸著該怎麼安慰她，最好能趁機讓她投入自己的懷抱。“十一妹妹……”“我想自己一個靜一靜，拜託你了。”餘施逸已經對著牆壁，聲音悶悶地說。她已經平靜下來，卻覺得自己十分狼狽，她很少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那麼窩囊，尤其是在男生面前。被再次驅逐，周奕添有些不快，卻還是要保持溫柔：“我走了，一會兒你還哭嗎？”餘施逸有些微微尷尬地搖了搖頭。“行吧，我走了。”周奕添起身，看她偏著腦袋頭髮遮住大半張臉，又叮囑了一句，“你路上小心。”聽見他腳步聲漸漸沒了，餘施逸正過臉，用手擦了擦臉，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腿有點麻，她捏了捏小腿，覺得左腳腳踝的刺痛感更明顯了。手機叫了車，餘施逸打算回學校再作處理。車子到了校門就被門衛給攔住了，餘施逸只能從車上下來。一下車才發現，夜裡居然下起了小雨，她拉起衛衣帽子戴好，跟司機師傅道了聲謝就低著頭往公寓樓走去。路邊的密密麻麻的樹將路燈遮擋住，路上昏暗一片。餘施逸一個不小心踩進了一個小水坑裡，她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身後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面前的路上鋪滿了亮光。她回過頭被刺眼的遠光燈照得眯起了眼，她看不清車子，卻聽見了輪胎壓過水坑濺起水花的聲音。身旁正好一道積水，餘施逸往人行道內側走近，卻發現身後的車停了下來，她微微一愣，又繼續向前走。周奕添坐在車裡，看著她戴著帽子低著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小心翼翼地躲著水坑，怎麼還有點一瘸一拐的？終於走到宿舍底下，餘施逸突然回身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蠕行的大車深深鞠了個躬。車裡的周奕添不禁笑出了聲。餘施逸眯眼看了看車燈的高度位置，心裡起了疑惑。門裡的大堂阿姨在催促：“幾點了，還站在那裡幹什麼？我要關門了！”“來了。”餘施逸來不及分辨，拖著疼腫的腳進了公寓。還不到十一點，623寢室已經關了燈，餘施逸開啟門，放輕腳步往裡走。“施逸，你回來了？”餘施逸抬頭看向床上，才發現黑暗裡還有手機的亮光，“你們還沒睡啊？”丹丹說：“你和雅婷兩個夜貓子不在，我們就把燈給先關了，懶得再下床。”餘施逸問：“雅婷去哪了？”“她沒跟你說嗎？跟男朋友約會去了唄，估計回不來了。”“他們不是才吵架嗎？”大娟說：“好像是吧，施逸？”餘施逸脫了鞋，揉了揉腳腕，說：“他們吵架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