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靖沒有從章姨嘴裡問出來半點關於徐芹的事。回市局的路上,周莉說道:“章姨人那麼好,徐芹那麼壞,兩姐妹之間不來往,也挺正常。”趙靖靖沒說話,他打了個電話給紀堯,將這邊的情況彙報了一下。透過觀察章姨的反應,兩人得出了一致的結論。紀堯躺在椅背上,叼著一瓶香蕉牛奶,喝完,三分灌籃,將牛奶盒子扔進門邊的垃圾桶裡,打了個電話出去。又轉頭對張祥說道:“把韓法醫叫來,請她認個人。”他說完,起身:“我自己去吧。”紀堯想起來,蔣薇出車禍那次,她在醫院裡,看過王小寧奶奶的病房之後,就跟瘋了一樣叫著魔鬼魔鬼。她眼裡的魔鬼根本就不是王小寧的奶奶,而是當時被他調過去照顧病人的章姨。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紀堯來到法醫辦公室,敲了敲門,似乎知道對方不會理他,他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是工作上的事,跟我去認個人”。楊春勉端著一杯檸檬水從裡面出來,兩個男人對視了眼。楊春勉嘴邊叼著一片檸檬,得意洋洋:“你瞅啥?”紀堯轉身到蔡局辦公室:“蔡局,我實名舉報,緝毒隊長工作期間,亂竄門。”站在門口的楊春勉:“…”日。楊春勉被蔡局叫進去罵了一頓。紀堯重新回到法醫辦公室,韓惜從裡面出來:“走吧。”她對待工作一向嚴謹認真。一路無話。到三樓刑偵辦公室,紀堯調出來章姨的一張清晰正面照片:“這個人,你見過嗎?” 刑偵一隊辦公室的小冰箱裡放著兩罐子臘肉。趙靖靖和周莉從醫院回來,下午四點半,正是餓的時候。周莉拿出從外面帶回來的薄餅,給大家分了分,拉開冰箱們,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捲了點臘肉。這是章姨的手藝,辦公室的人都愛吃。周莉幫韓惜捲了一個:“韓法醫,你嚐嚐,可好吃了。”紀堯接過來:“她不喜歡吃這個。”韓惜嗯了聲:“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紀堯將捲餅臘肉扔給周莉,跟著韓惜出來。他淡淡開口:“沒事吧?”韓惜回頭:“沒事,能有什麼事。”兩人站在辦公室門口,紀堯靠在牆邊上,單腿彎曲。當時蔣薇把韓惜叫到醫院,想用章姨,具體來說,應該是徐芹,把韓惜往深淵泥潭裡面拉。蔣薇見到徐芹之後的反應太過激烈,韓惜又太過平靜。紀堯看著韓惜:“手伸出給我?”韓惜抬頭:“什麼?”紀堯:“給我摸摸。”剛罵完楊春勉的蔡局恰好從電梯裡出來,聽見了紀堯的話,抬手把手上的一顆紅棗扔了過去,砸在紀堯頭上:“上班時間,幹什麼呢。”紀堯來不及解釋,韓惜已經錯開他走了。蔡局誤解了紀堯的意思,韓惜卻很清楚。此時,她手指正不安分地在掌心撓著,手心全是汗。後來看童話故事書,韓惜腦子裡帶入的所有惡毒巫婆的臉,都是徐芹。她回到辦公室,喝了一大杯水。來到更衣室,掀開衣服,轉頭看一眼後腰上的疤痕。雪白細膩的面板上,躺著一個五厘米長的不規則疤痕,那是被碳火燙出來的。原因只是,餓極了的小女孩偷吃了廚房的臘肉,就吃了小小一口。她沒想到會受到這麼重的懲罰,以為挨幾鞭子就過去了,她運氣不好,那天徐芹被院長罵了,滿肚子氣沒處撒。徐芹拿著鐵鉗子,夾了顆通紅的煤炭。衣服布料燒穿之後就是面板,刺骨的痛讓瘦弱的女孩疼得昏了過去。她還記得那巫婆的謾罵,聲音尖利刻薄,像一把刀子劃開耳膜。“你這個賤人,小小年紀就會勾引男人。”“你去死,去死!”……小時候不懂,長大之後,她才想明白,徐芹當年罵的是郭瑩。她把對郭瑩的怨憤,發洩在了她身上。得知章姨的真實身份之後,紀堯親自去了趟醫院。章姨精神看起來非常不好,不管旁人說什麼,她都不說話。紀堯拉了張椅子坐下來:“不說話可以,我說,你聽。”紀堯雖然是個大少爺,但他教養好,對家裡稍微有點年紀的傭人,都會用尊稱,您。此時卻改了稱呼,眼前人不值得尊敬和同情。“七年前死去的人不是你,徐芹,而是你的表姐章晶,她死後,你用了她的身份生活。為什麼不敢用原來的名字,你害怕報復。”“那個人殺了喬振的兒子喬江,殺了郭瑩,下一個就是你了。”“你是不是也收到了死亡預告,寫在一張小卡片上的,白色的底,紅色的字,署名日期是你離開孤兒院的那天。”床上遍體鱗傷的徐芹突然捂著耳朵:“他已經找到我了,找到我了!”紀堯放慢語速:“你後來一心向善,是為了贖罪吧,曾經那樣對待過那些無辜的孩子們。”徐芹低著頭,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紀堯看了她一眼:“真想贖罪,就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那個警察是怎麼死的?”徐芹捂著耳朵,聲音漸漸失控:“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聽不懂。”紀堯:“鄭宵呢,”他頓了一下,“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麼沒跟他在一起?”徐芹聽見鄭宵的名字,抬頭看著紀堯,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