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窗外,雨聲漸漸小了:“說起來,我走上刑警這條路,就是被陳叔叔影響的。一個弱小無助的小男孩被兇殘的歹徒綁起來關進小黑屋,終於有人來救他了,那人手裡拿著槍,一腳踢開門,光和亮就這樣從他身後照進來了。”韓惜抬頭看著屋頂,木板已經被雨水浸得潮溼了,一滴雨水從縫隙裡滴下來,紀堯閃身過來,一把將那滴水接住了。他從包裡將自己的水杯拿出來,放在地上,接水用。韓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你沒有杯子嗎?”紀堯勾起唇角:“突然又有了。”韓惜將紀堯的杯子拿過來,倒了自己一半的檸檬水進去,遞給他。紀堯接過來,看著這小半杯水,裡面還飄著兩片檸檬,他就知道她嘴硬心軟還善良:“你比我媽還會寵人。”韓惜:“你這個寵字用得不好。換成別人,我也一樣會分的。”紀堯就當沒聽見,反正她就寵他,就寵他。雨慢慢停了,紀堯的手機也終於耗盡了電量,屋子裡唯一的光亮消失了。韓惜躺下來,頭枕在揹包上,轉過身準備睡覺。紀堯坐在小破椅子上,仔細聽著屋外面的動靜。雨後很多夜行動物會出來尋找食物,他不能放鬆警惕。韓惜回頭,只看見漆黑一片,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身體微微發抖,眼底閃著恐懼。小時候只要稍微做錯一點事,就會被孤兒院院長鎖進小黑屋,裡面又冷又潮,沒有食物,她好幾次差點被凍死餓死。黑暗中,她聽見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我在,別怕。”然後她聽見耳邊有人低聲哼著歌。“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男人聲音很好聽,帶著磁性。但她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能把國歌唱跑調跑成這樣的,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音。她突然就,不害怕了。韓惜漸漸閉上眼睛,朦朦朧朧中聽見他換了一首歌。“愛你,不是因為你的美……”不同於方才,這首被他唱成了原聲帶,每一個音調都踩得極其準確,聲線又低沉又靜美。好似一場精緻奢華的演唱會。風聲為他伴奏,舞臺則是由初初升起的月色鋪就。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一次都沒被噩夢驚醒。第二天,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韓惜醒來,看見紀堯靠在窗邊,正瞧向她。她下意識得捂住胸口,低頭看了一眼,不是光的。紀堯走過來,靠在桌邊,笑了笑說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要擱古代,你可就得嫁給我了。”韓惜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床上下來,看了他一眼:“不嫁。”紀堯立馬接上:“那我嫁。”韓惜將揹包背在身後,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說道:“我是個法醫。”紀堯拎起自己的東西,跟上來說道:“我知道啊。”韓惜停下來,回過頭來,看了紀堯一眼:“一個法醫要是殺人,想不留痕跡,一點也不難。”紀堯裝作害怕的樣子:“女人,要不要這麼狠?”韓惜抿唇笑了笑,開啟門。昨天因為急著搜尋喬江,又下了雨,只感覺這蓮花山危險又詭異。此時被燦爛的陽光一照,樹葉泛著誘人的翠綠,點點綠色之間點綴著緋紅色的漿果,好似走進了童話世界。紀堯側過臉去,看了看身側的女人。她輕輕仰著頭,正對著太陽的方向,眼睛眯著,唇角微微揚起,唇色健康而明豔。他知她曾經歷過非常人能想象出來的黑暗,他欣賞她在經歷過這無限黑暗之後,站在陽光下,眼裡依然閃著單純和善良。山下,趙靖靖等人站在警車前面,正準備帶人上山。紀堯從山上下來,揮了揮手:“山下的朋友們,你們好嗎?”眾人看他這麼皮就放心了。周莉抱著幾包薯片過來:“紀隊,餓壞了吧。”說完又遞了兩瓶香蕉牛奶過來。紀堯一邊聽趙靖靖彙報,一邊吸了幾口牛奶。喬江藉著對蓮花山地勢的熟悉,逃脫了。從他家裡搜出來的血衣,dna檢測證實是死者周通的。警方已經設立了關卡,防止他逃出南泉市,同時釋出了全城追捕令。趙靖靖彙報完,問道:“昨晚下了大雨,你們是怎麼過的?”又道,“你是不是一夜沒睡。”黑眼圈那麼厚。紀堯往韓惜那邊看了一眼:“運氣好,山上有個小木屋。”周莉拆了包薯片呈上來,小聲說道:“然後就一夜沒睡?”後面的話她沒敢說出來,但這不妨礙她腦補。尤其是紀堯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雨夜,山間木屋,帥男美女,一夜沒睡。要不要這麼刺激。紀堯敲了周莉腦袋一下:“瞎想什麼呢,你們紀隊我,是那樣的人嗎。”周莉抬頭,嘿嘿笑了兩聲,沒敢說出自己內心伸出最真實的想法。紀堯拿著一瓶牛奶,到韓惜身邊,遞給她說道:“謝謝你的檸檬水,請你喝牛奶,香蕉味的。”韓惜這才知道,他竟然守了她一夜,沒睡。她接過來,抬頭看著他:“謝謝你。”她的聲音柔而輕,他第一次聽見她用這樣溫柔的調兒跟他說話。這時,一排五六輛車從後面開了過來。這地偏僻,一般沒什麼人來,更別說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