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雲生死去那晚,他們抓住了呂周行,沈樂逃脫。靳北握著手心的白菊,想著廖方圓剛才所說的話。“四年前,靳雪飛並不是因為被靳雲生的同夥看到,而被誤殺。殺了靳雪飛的是其實是呂周行的人。”廖方圓如是說。那天靳雲生和同伴處理柯譚夢手下的一個叛徒,外面有人望風。靳雪飛當然知道不要暴露自己,他躲在街對面的另一條巷子中,看著對面發生的一切。他之所以出來,是因為那個望風的人想要殺掉靳雲生。靳雪飛看到了那人從車窗中伸出的槍口。憑他多年的經驗,那槍口無疑是對準靳雲生的。靳雲生的另一個同伴看到了那一幕,卻沒有出聲。靳雪飛沒有時間做別的準備,他只帶了一柄短刀,武館教學用的那種。他就拿著那柄刀衝了過去,刀不夠長,快不過子彈,原本對著靳雲生的槍口對準了他。槍響過後,轎車帶著靳雪飛的屍體逃離。靳雲生出了巷口,只看到空蕩蕩的長街。“所以……那個叛徒,那個望風的人,還有靳雲生的同伴,都是一夥的?”靳北怔怔地問。“叛徒不是。叛徒也不知道那兩人的真實身份,那兩人是隱藏更深的叛徒。”“所以說,與靳雲生一起的,自始至終都只有靳雪飛一個。”“以前是,現在也是。”靳北自嘲地笑了。廖方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靳北的頭。靳北躲開:“你當我是小孩子麼……不用安慰我。”“你現在看起來就特別像小孩子。”靳北睜大了眼睛,然後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可他稜角漸明的臉龐,介於少年稚氣與青年之間,不管是憂鬱或是明朗的笑容,應該都很招女孩子喜歡。廖方圓心想,還好這孩子遇到了另一個看上去和他很不一樣,其實卻很相似的人。不然他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作者有話要說:臨安寶貝和靳小北真的很喜歡打滾求收藏和評論=v= 打滾x9 “靳雲生知道嗎?”靳北問。“……我不知道。這是那天晚上抓到的人供出來的。那人見他老大都被抓了,就什麼都一股腦倒出來了,盼著能從輕發落。”“知不知道也沒什麼分別,對吧?”“……嗯。呂周行已經被複了仇。”“還有一個人呢,警官。”靳北淡然地說,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憤懣或是怒火,但卻帶著深冬的寒意。在夕照變為金橙色時,廖方圓拍了拍靳北的肩,離開了。只有靳北與舒臨安依舊站在墓前。靳北指尖划著墓碑上的名字,緩緩蹲下。靳雲生這一生都在為別人冒險。以前他為柯譚夢冒險,後來他為警方冒險,再後來他死於最後一場冒險。這一生有人為他冒過一次險,後來那人也死了。靳北把那束他一直攥在手心的白菊放在他的墓前,看著那個男人的墓碑。墓碑素淨地就像他的一生。墓碑前夕陽背側的陰影籠罩了他,也籠罩了沉睡在灰土下的人。靳北抬頭,金紅的落日在碑後搖搖欲墜。他想起過去靳雲生教他揮劍。在休息的時候,兩人坐在武館後門外的臺階上,武館的後門正對夕陽。靳雲生點著煙,煙霧裊裊上升。他對自己說,這世界非常殘忍,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抓住渺茫的希望。那時候他覺得他叔叔真酷。那時候他當然不明白他叔叔在說什麼,現在他明白了。可他的酷得要死的叔叔,最後沒有抓住他的渺茫的希望。那天的夕陽照到臺階上,靳北看著爬上腳踝的光線,記住了他說的那句話。沒關係,他想,那個渺茫的希望,自己來幫他抓住。靳北這樣想著,站了起來,退後兩步,離開了墓前的陰影。起身時他注意到了墓旁的白色小花。那是名叫無盡夏的花,開時數朵小花團簇成絨絨一隻小傘,純白花瓣,花心淺粉色,能開過整個夏秋。而現在深秋也要過了。“這麼多無盡夏還開著。”舒臨安輕聲道。“已經是冬天了啊。”靳北低著頭。“會結束的。”靳北緩緩抬頭。他望向舒臨安,淺色頭髮的少年在夕陽中站著,臉側染上夕照微光,語氣篤定而溫柔。靳北淺淺笑了:“走吧。”晚上。靳北坐在沙發上,翻過了相簿的最後一頁。那是靳雲生不多的遺物之一,裡面是他和他哥哥從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總共也沒有多少,只堪堪填滿了一本相簿。相簿封面是那種上世紀招貼畫式的風格,印著海浪與夕陽,封面的塑膠膜掉了幾個角,可看得出整本相簿還是被人悉心保護著。大概是哥哥死後,靳雲生從他那裡拿去的。靳北把相簿放到茶几上,靠在了沙發背上。舒臨安走過來,坐到了他身邊。他的髮梢傳來剛洗過的清香。靳北扭頭,望著舒臨安好看的側臉,攬過對方的腰。舒臨安轉頭,他拉過靳北的手,在掌心放下了一個東西。靳北低頭,那是一枚小小的銀戒,很細的一圈,在燈下發著柔和的光。他見過這枚戒指,很久前在卡薩諾瓦,他為他解圍那次。“這是……”他遲疑地問。“我媽媽給我的戒指。不是和舒平遠的對戒。是她少女時候外婆給她的。大概是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