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訊息送到江生手中,道宗的態度不言而喻。
江生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其神情。
“好啊,爭龍。”
“他們想爭龍,本座就黜龍。”
李乾和李泰必然是要做過一場的,而江生也難免要和各方勢力鬥一鬥。
不提星辰聖宗和佛門,東海龍宮既然選擇插手東域大洲上的事,就要有為之付出代價的覺悟。
萬千思緒在江生眼中閃過,法力所化的魚線微微一動,江生笑著揚起竹竿,只見一尾金鯉死死咬著魚餌不願鬆口。
這金鯉頭上已經隱約有龍角雛形,其氣機也快到了四階,這是一尾即將化龍的金鯉。
十丈大小的金鯉在雲上翻騰舞動,攪亂了雲氣流向,不等江生吩咐,田明安和秋不語便上前將其制服,隨後投入江生身旁的竹簍中。
此時那竹簍之中,已經有兩條金鯉在其中游弋。
“怎麼,還是不願意與貧道聊聊?”
江生看向魚線尾端,那魚餌赫然是一枚三寸大小的元嬰。
難怪金鯉死死咬住不鬆口,一枚元嬰,煉化了足夠它跨越龍門了。
可咬鉤的結果,就是進入魚簍,而非化龍。
李元化此時緊閉神魂,努力讓自己不受外界影響。
他萬萬沒想到,被江生抓住之後,江生竟然把他當作魚餌,來垂釣一些蠢笨的靈魚。
他可是元嬰境的大修士!
但現實就是如此,哪怕李元化再是手段非凡,地位尊崇,可如今他就只是一枚魚餌罷了。
江生瞥了眼竹簍,兩尾金鯉在其中盤旋遊弋,好似太極。
“這樣吧,貧道與你講個故事,如何?”
言罷,不待李元化反駁,江生法力虛點,在空中畫出一片棋局來。
棋局之上黑子已經把白子圍的密不透風,僅留一氣。
無論怎麼看,黑子都已經大勝,而白子只剩下一絲生機,勉強苟延殘喘,苦苦維持。
“你看,這棋局如何?”
聽到江生的聲音,李元化感知空中的棋局,聲音嘶啞無比:“白子已經毫無生機了,真人莫不是拿白子形容在下?要殺便殺,何必如此羞辱於我?”
江生又看向自己兩個徒兒:“明安,不語,你們來說說。”
田明安對棋局瞭解不多,看著這棋只能是苦苦皺眉。
秋不語出身大唐世家,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大族,但底蘊比田明安卻是高出不少,自是懂棋的。
“師尊,徒兒看來,白棋猶有生機,只要拖住黑棋,讓他無空去管那被困住的一片白子,輾轉騰挪之下,總有一線生機可盤活全域性。”
聽到秋不語的分析,江生笑著,又是一點。
一枚白子落入棋盤之上,把原本還有一線騰挪空間的白棋徹底堵死。
“現在呢?”
秋不語懵了,哪有這樣下棋的?
自己絞殺自己殘存的生機,這是嫌棄白棋死的不夠快嗎?
田明安卻是試探道:“師尊可是想說,不破不立?”
江生緩緩點頭,看向李元化:“拿你比作白棋?道友把自己看的太高了,這白棋不是你,而是如今的大唐罷了。”
聽到這話,李元化的元嬰猛地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那棋局。
“大唐興盛萬載,至今已經進無可進,前則是群狼飼虎,退則是默默等死。”
“文德皇帝當初選擇開疆拓土,貧道當時還不曾理解,可現在貧道懂了,文德皇帝是要主動破局。”
“若要大治,先要有大亂,這就是不破不立的道理。”
“只可惜,文德皇帝劫氣纏身,一代英主就此無蹤。”
李元化看著那被徹底封死毫無生機的白棋,腦中一片空白。
而江生又是嘆了口氣:“貧道對文德皇帝的心胸魄力,自是敬佩。”
“然人不與天鬥,天定大唐萬年興盛,人力又豈能再延其壽?”
江生的意思李元化聽出來了,文德皇帝辛苦佈局,想要破後而立,可大唐內部各方勢力的糾纏和皇子們的爭鬥,把這最後的希望給破滅了。
“真人想知道什麼?”李元化最終還是開口了。
“貧道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方才只是與道友閒聊罷了。”
江生面帶笑意,語氣溫和,卻字字冰冷:“棋盤之上盤根錯節,黑白糾纏,這盤棋已經沒法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