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掌而笑,殿外躍進數十個黑衣人,執長刀,刀鋒皆有血色,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殿內其他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戲,有的甚至就著冷菜開始喝酒。護衛皇帝的人盡數被黑衣人斬殺殆盡,就連臉色發白,斥責太子的純慧也差點被砍成兩半。齊驍丟了跟筷子過去,把劈向她的刀鋒擊開,觸及純慧求救的眼神,卻收了手。“齊驍哥哥救我……”黑衣人見齊驍不再看她,直接扭了她的雙臂,丟到遠處。反正齊小將軍的意思是隻留條命。“陛下……”太子無視了純慧的慘叫,抓著皇帝的領口,竟把他提了起來。又朝地上狠狠砸去,海棠鼓面陡然破開,鑽出的白髮男子須臾間接住皇帝,把他護在身後。“你竟然沒死?”這時候最詫異的不是太子,而是齊驍,他的眼線可是眼睜睜看著忘塵病逝,被皇帝埋在了前殿外的花叢裡。要是忘塵沒死,今天就很難得到解藥,齊將軍的命也救不回來了。忘塵咳得很費勁,沒說什麼。“今日我在此處,必不讓你們動陛下分毫。”忘塵把身後的皇帝擋得嚴嚴實實,殿外進來更多穿著禁衛軍軍服的人,將太子一眾圍得更嚴實。齊驍欲退,卻看見姜蘿這會子已經跟在那舞女背後,潛到了純慧公主邊上。“太子受降吧,念昔日情分,還能留你一條性命。”忘塵俯視著太子,淡然道。“孤這條命還有什麼用處?用來彰顯你們的仁慈嗎!孤這一輩子早就被你們給毀了!”太子眼睛通紅,幾欲滲血。“若不是你,孤怎麼淪落到如此地步!”太子指著忘塵,唇邊溢位血來。“解了毒又如何,孤也活不了多久,只想親手奪走你們的一切,如今不成也罷了……”太子嚥了咽喉嚨裡的血,繼續道,“孤生來就是太子,若是上天不喜,為何不讓我做一尋常百姓?何必讓我煎熬這麼多年,一生珍視之物盡數被毀去!” 箏姬【九】“何必執著那些虛物,你最重要的人, 一直都在你身邊, 還不夠嗎?”忘塵自有他的一套訊息收集渠道, 太子算是重點關注物件。白輕絮一直在太子羽翼之下,忘塵雖然知道她心有不甘卻沒有出手誅殺她, 不想讓太子失去所愛而已。難道人真的是無底洞,永遠不知足?“孤的好友、伴讀、恩師、待我如親子的皇叔,皆死在陛下手裡。”太子身邊的人又少了幾個,倒在地上,有黑衣人試圖帶太子突圍。他卻讓手底下的人自行離去,倔強地仰頭看著被忘塵護得嚴嚴實實的皇帝,唇邊不住溢位血沫。“孤出身名門溫柔嫻靜又驕傲的未婚妻,與陛下有滅族大仇,咫尺亦是天涯。”太子單手捂著胸口,毒發之痛,如蟲蟻噬心, 而這種程度的痛, 於他而言已經算不得什麼了。早年,身體尚且健康, 因為故交的死,一次次嚐盡了錐心之痛,痛至顫慄,痛至失感。“孤一生所學,不得施展, 空看著國家頹塌離析,孤之性情,暴虐肆意,陰暗如蟲虺。”他咳嗽得愈發厲害,咳出的血竟是烏黑一片,粘稠至極。“二十年來,生恩負盡,滿腔熱血冷卻,雖生尤死,孤不過是一具行走的空殼,皆拜陛下所賜。”“陛下於孤有生養之恩,今日便將這條命還予陛下……”“衡之!”白輕絮叫出了他的字,卻沒能叫住太子的命。藏劍十六載,初試鋒芒。太子拔劍出鞘,用力刺進心口,只留了劍柄在前胸。也許是他心裡什麼也沒有,劍也暢通無阻。“願陛下千秋萬歲,高枕無憂。”太子跪在地上,笑了起來。“輕輕…今生緣,來生續…願為牛馬,常伴你左右。”狹長的鳳目微眯,定格成最溫柔的樣子。他閉上了眼睛,無力地垂下了手。白輕絮本來挾持著純慧公主。這一會兒,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痛席捲而來。衡之。不管是年少時溫潤如玉的衡之,還是這些年陰沉暴虐的太子,再也不會叫她輕輕了。太子的心腹全豁出命,衝向皇帝,沒有一個願意活下來的。齊驍便示意姜蘿出去,純慧公主被白輕絮拎著,不停掙動,向齊驍投以可憐兮兮的眼神。或許是太子死了,白輕絮心存死志,看著純慧公主,覺得她也沒什麼用處,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用得很大。“放了純慧,今日朕還能放你一條生路。”皇帝看著白輕絮。有忘塵在,太子的心腹完全沒有傷到皇帝,只是禁衛軍死傷了一批,忘塵的白衣上盡是鮮血。大殿裡滿地是迸濺的血,肢體,那些臣子有些膽怯,大多數都很淡定,吃飯看戲。大不了像太子這樣一了百了,難道皇帝還能把滿庭朝臣全殺乾淨?他們又沒有謀反,一個個身體羸弱心如刀割卻沒有力氣救皇帝不是很正常嗎?白輕絮笑笑,捏斷了純慧的脖子,把她丟在一邊。皇帝眉頭一跳,正要下令。門外再度衝進來一批兵士,張弓搭箭,對著皇帝一眾人。齊驍已經摸到了姜蘿後頭,抓著她的手腕,“你先出去,這裡亂。”“不行。”姜蘿掙開齊驍的手,撿了把劍,去幫被人圍攻的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