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是一種有著神奇直覺的生物。哪個老師好欺負,哪個老師不能惹,學生可以透過老師們極富偽裝性的外表,直視最本質的核心。比如初三六班的物理老師,明明是個長得又高又壯像黑塔一樣的男老師,嗓門也是聲如洪鐘,然而學生們沒有一個怕他,個個都敢在他的物理課上放肆。講臺後的教導主任盛夏,明明有著纖細窈窕的身材,顧盼從沒有聽見她大聲喊過,還有著一個極富詩意的名字,然而學生們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要她挑挑眉,全班的學生就像是被齊齊施了定身術一樣。內心老了十幾歲的顧盼,看到身邊一個個小屁孩萬分靈敏的生存直覺時,不得由衷不歎服。她甚至聽到教室後方,李一鳴自以為壓低了然而還是很響的聲音,“十一作業都留了什麼啊?吳雙梅你幫我抄一份兒。”顧盼聽不到吳雙梅的聲音,但是從李一鳴一個人的話中,就可以猜出來吳雙梅說了什麼。“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十一作業是啥?我明明看見你前天抄在記作業的小本本上了!”“哎哎,以前都幫我抄作業的,怎麼今天這麼兇,好了好了我自己抄,你把小本本借我看一眼。”顧盼忍不住回頭看了後排的李一鳴一眼,見到他正奮筆疾書記作業的身影。不僅僅有李一鳴一個,後排好幾個前天沒有記作業的男生女生,都在互相借記作業的本子,低頭抄抄抄。不是吧……像李一鳴他們,都有多久沒寫過作業了?如今一個個像模像樣地把作業記下來,難道十一假期真的會寫?顧盼將身子轉回來,又抬頭看了兩眼講臺上的教導主任,百思不得其解。教導主任明明是一個很漂亮的三十多歲的御姐啊,又沒有三頭六臂,怎麼就將六班這幫無法無天、從來不把黃韜看在眼裡的學生,嚇成了這個樣子?顧盼疑惑的目光在盛夏臉上掃來掃去,然後視線就和盛夏直直地撞上了。顧盼毫無準備的,突然對上盛夏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你們昨天早上的‘壯舉’,經過幾名校領導的討論,懲罰定下來了——學校操場公共區域的衛生,你們班包一個月。每位同學都要寫一萬字的檢查,十一假期期間寫好,十一假期後的第一個升旗日——”“由顧盼同學作為班級代表,在國旗下的講話之後,對著全校師生念檢查。”盛夏直勾勾地盯著顧盼說道。顧盼大熱天的竟然打了一個寒顫。盛老師……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氣場哈……盛老師宣佈放學後,顧盼才發覺出身旁徐子吟的不對勁來。她把東西收拾地飛快,書、本子、卷子,都看也不看得往雙肩包裡面扔,要知道徐子吟平常十分愛惜書本,都是將書本小心翼翼地往書包裡放,顧盼看過她的書包,裡面從來都是按書本大小排列的整整齊齊。今天這樣飛速地亂丟東西,實在是太反常了。果然,顧盼的書包還沒有整理好的時候,徐子吟就嘩啦一聲,將自己的書包拉鍊拉上,直接背起來就往教室門外走。顧盼眼疾手快地拉住徐子吟的手腕,“怎麼了?你不等我了?”自從顧盼第一次騎車載徐子吟回家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徐子吟都是坐在顧盼的腳踏車後座上回家的。顧盼騎車多繞一段路,往返不過多了十來分鐘的時間,徐子吟卻比走路能省下了一刻鐘,而且比走路涼快多了。今天徐子吟竟然不等她,二話不說直接要走,顯然是有事情。顧盼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早上從多媒體教室出來之後,徐子吟在看臺上也坐得離她遠遠的,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徐子吟想要掙脫被顧盼扣住的手腕,“鬆開,我要回家了。”顧盼怎麼可能真的鬆開。徐子吟鬧彆扭的情緒表現得不要太明顯,再結合今天的事情,顧盼多少能猜到一兩分。她輕嘆口氣,“你等等我,我們一會兒聊聊。”顧盼左手牢牢扣住徐子吟的手腕,右手單手收拾書包,引得班裡的不少同學紛紛側目。然而在顧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一看回去後,班裡的同學們都脖子一縮,低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有李一鳴不怕死地在後面喊了一嗓子,“顧姐,你憐香惜玉一點嘛!”徐子吟聞言,本來已經不掙扎了的手腕,又開始在顧盼的五指下亂扭。顧盼側頭看了徐子吟一眼,看到她儘管臉色如常,但是耳尖已經泛紅了。顧盼在心中偷偷笑了,徐子吟就是這樣,不好意思的時候臉可以忍住不紅,但是耳朵卻藏不住,這一點只有她最親密的朋友才知道。可惜徐子吟從二十多歲以後,不管頭髮是直是卷,一直都是披下來的長髮,將兩隻小巧白皙的耳朵遮得嚴嚴實實,即使耳尖紅了,別人再也看不到。也就只有顧盼覺得她耳朵紅了的時候,會趁她不注意掀開她的長髮,基本上一掀一個準,顧盼每次見到的耳尖都是紅的。如今十四歲的徐子吟梳著高高的馬尾,將光潔的額頭和小巧的耳朵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通紅的耳尖早就洩露了自己內心的秘密,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