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數學冬令營舉行的時間，在寒假裡，學生們要麼在外地上競賽專題課，要麼在家裡過寒假，沒在學校裡，訊息自然就沒有那麼靈通。而且冬令營的訊息，很多同學並不是十分關注。畢竟每年能進入省隊的競賽生，只是極少數，大多數同學只關注省一等獎，冬令營距離他們太遙遠了。因此舒皓皓之前在冬令營裡取得金牌的訊息，差不多隻有一小半學生知道，一大半的學生不知道。呂凱文因為之前就知道舒皓皓和北京大學的口頭協議，就一直沒有公佈舒皓皓獲得金牌的訊息，一直等到今天，舒皓皓已經收到北京大學的預錄取通知書後，才將這幾個好訊息合在一起，變成一個“特大喜訊”，在兩個扣扣群裡同時釋出。家長們最在乎的，還是大學。如今舒皓皓收到清華的預錄取通知書，可以說對於絕大部分的家長們而言，已經達到了最完美的結局。呂凱文釋出的特大喜訊中，最關鍵的點，其實在於舒皓皓進入了國家集訓隊。每年只有在冬令營內成績最好的大約前三十名名選手，加上中國女子數學奧林匹克和中國西部數學奧林匹克的前兩名，組成參加當年io的中國國家集訓隊，難度可謂是極高。但是家長們的重點紛紛放在了舒皓皓拿到了北大的預錄取通知書上。至於舒皓皓之後的征戰，明明更加激烈，但在乎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他自己的家長和學校的老師們了。班裡其他同學的家長，則並不關心。家長們看到班主任呂凱文釋出的好訊息，內心又是高興又是憂傷。高興的是實驗中學的學生競賽成績很好，舒皓皓更是呂凱文帶出來的金牌。可見呂凱文的水平，自己家的孩子跟著呂凱文學習數學競賽，明年肯定也能拿到一個省一。即使是學習其他競賽的學生的家長，也因為舒皓皓拿金牌，覺得整個實驗中學的競賽教師隊伍，一定是可靠的。至於憂傷的，那必須是，為什麼拿到金牌的是別人家的孩子？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該多好啊！學生們看到呂凱文釋出的訊息，雖然不知道家長群裡已經是怎樣的血雨腥風，但是心中齊刷刷地閃過同一個念頭——完蛋了，今年沒辦法過個好年了。這樣一個渾身閃著金光的“別人家的孩子”就在身邊，自己還不被家長唸叨到死？舒皓皓在征戰冬令營的時候，顧盼正在s市培訓。實驗中學所有高二的生物競賽生們，在顧盼的帶動下，全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連吃飯都靠外賣解決，自然也沒有人去和班裡的其他同學聊天，所以全部學生物競賽的學生，都不知道自己班的舒皓皓在冬令營上獲得金牌的訊息。生物競賽生們，一部分在除夕，自己或者家長看到了群訊息，還有一部分，過年的時候忙著走親訪友，沒怎麼看扣扣，除夕當天也沒有看到。顧盼就屬於除夕當天也沒有看到的學生之一。舒皓皓在除夕這天，手機已經要爆炸了，簡訊、電話、扣扣訊息，一個連著一個，這個人的電話剛剛掛掉，那個人的電話就又打進來了，很多訊息根本都沒有什麼時間看。同學們的祝福，朋友們的祝福，還有他根本不認識的學生家長，給他發簡訊問這問那，有的家長連他每天早中晚吃什麼都要問一問。還有一大群家長請求加舒皓皓的扣扣好友，舒皓皓都裝作沒看見，沒有理會。等到晚上十點多，手機終於清靜了，舒皓皓將各種訊息該回復的回覆，該刪除的刪除，終於清理乾淨了。做完這一切之後，舒皓皓才發現，今天一天朝他祝福的那麼多人裡……竟然沒有顧盼？他以為顧盼是玩兒的很好的朋友了。那麼多關係十分一般的同學都發來了祝福，怎麼顧盼，一個字都沒有呢？舒皓皓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不舒服。他心想著，這個時間顧盼沒準還在吃年夜飯，年夜飯吃得慢的人家，是要吃到晚上十點多的。之後的一個多小時裡，舒皓皓不停地看手機，然而剛才手機裡的訊息多得像要爆炸，現在除了一條又一條一看就是群發的簡訊，再也沒有別的內容了。每次簡訊提示音響起，舒皓皓都迫不及待地點開，然後失落地發現是群發的簡訊，只好再將手機放回一旁。手機上的時間變成00：00，電視機裡春晚的鐘聲響起，舒皓皓最終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給顧盼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下子就接通了，舒皓皓竟然不是高興，而是有點淡淡的難過。這說明顧盼的手機一直都在身邊，然而他獲得了這麼靠前的名次，保送了北大，還進入了國家集訓隊，顧盼卻連一句祝福的話都沒有。舒皓皓用故作平淡的語氣說道，“顧盼，新年快樂啊！你對我的祝福呢？現在該說了吧？”顧盼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新年快樂新年快樂！祝你新年快樂啊舒皓皓！”舒皓皓等著顧盼的下面一句話，電話對面卻安靜下來了。舒皓皓忍不住問道，“還有呢？”然後他聽到電話對面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