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個道理放在哪裡都一樣,可是危害國家根基卻不能容忍。明宗陛下又咳嗽了幾聲,如今他身體不復往日,這些事情,此時能理順最好,免得萬一自己一朝辭世,朝中不穩,新皇登基,想要處理這些害群之馬,又落了不敬先皇的口實。他嘆息一聲,想了想,硃筆御批,寫了一道聖旨,命人快馬加鞭的送了出去。未幾日,朝廷出了一個核查天下各道觀觀產的聖旨,又藉著幾件小事,罰沒了幾個道觀的觀產,驅逐了一批道士。一時間,天下道觀人心惶惶,平日裡作威作福的道觀也都老老實實的配合官府查點財產。在此過程中,的確有不少侵佔民產,強買強賣之事,天下道觀開始了一輪清洗。事情傳到天一觀中,是幾個天下大觀的老道士找上了韓純元,要請見呂至陽,請他出山向皇帝陳詞,給天下道士一條活路。韓純元被說動,心中也極不認同,朝廷的這一番動作,在他看來,大有可能動搖道教根本。呂至陽卻淡淡道:“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天意如此,又何必逆天而行?”韓純元無言以對,對呂至陽向來敬服,無奈道:“那便讓他們先回去?”“若陛下核查屬實,即便我出面,也無能為力,這件事,只能避其鋒芒,待時過境遷之後,再做打算。”韓純元嘆了一聲,轉身去了。沒多久,天一觀貼出告示,廣發天下道觀,令各道觀響應朝廷號召,遵紀守法,不要與民爭利。明宗陛下獲悉,立刻對天一觀進行了封賞,賜呂至陽正一衝玄輔元護國大法師的封號。算是對呂至陽的補償,也令天下群道定了心。皇帝制止徹查不法之人,並非對道教起了疑心。其實,此事也怪不得天下諸道士人心惶惶,歷來前朝多有尊儒滅道之事。這次查沒財產又突如其來,令人措手不及,許多人尚未反應過來,一時間,摸不清朝廷動向,才人人自危。皇帝此舉,安撫了天下道士,到了後期,政令推行的也比較順暢了,未再發現抵抗之事。只是越到後面,能查出來的已經極少,轉移財產,私藏包庇,賬面做得四平八穩,滴水不漏,官員道士往來應承走個形式罷了。即便如此,查沒出來的東西也極其客觀,令朝野上下極為震動。劉意極其暢快,明宗陛下接連採納了他的政見,令他大有成就感。查沒所得,便是政績,一時間賢王的呼聲享譽朝野。顧蓉城身居內宅,也有耳聞,劉意的喜悅她感受的到,連著在閨房之中也是兩情相悅,極其歡暢。這一日,她正在抄《道德經》,準備送給王妃,上清靈寶天尊節日,安陽王府每年都會去做法會慶賀。她抄了《道德經》送給方嬛玉正顯得心誠,聽聞毛鳳竹已經選了上好青玉打磨一尊天尊玉像。她財力比不上毛鳳竹雄厚,只有做這些細巧功夫萬幸,方嬛玉是大度之人,從未因此說過她。她寫的認真,一個小婢急匆匆的過來,在音若耳邊說了幾句話。音若皺了皺眉頭,顧蓉城眼角餘光瞥見,頭也不抬,淡淡道:“說吧!”“門房說,門外有個太妙觀的道士求見,說顧道長有一份禮物送給您。”音若上前幾步,低聲道。顧雁城?顧蓉城停了筆,略一思忖,“讓她進來吧!”她從不認為顧雁城會安什麼好心,只是人不請進來,壞的是她的名聲罷了。京中人人傳聞她是沾了顧雁城的光,才會進這安陽王府,若再不讓太妙觀的道士進來,這罪名便坐實了。從前,她並不在意這些,如今心中有了牽掛,便不能不在意。她如今是劉意的側妃,不能不為他的聲名顧慮。不多時,音若領著一個小道姑進來,長相也頗為清秀,口齒清晰,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了。“小道自太妙觀而來,奉顧道長之命前來送畫,還請王妃收下。”音若接過畫,開啟來看,才看了一眼,便笑了,“主子,原來顧道長如此有心,畫的是您,只是這衣服……”顧蓉城目光掃過,畫中是一個女子的側顏,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姿色天然,佔盡風流,只是卻是一身道袍。單從面龐來看,倒的確是她。顧蓉城這些時日養尊處優,想起從前,已知道顧雁城其人如何,她會這麼好心畫一幅畫來送她?“畫工不錯,只是衣裳的確不太妥當。”顧蓉城淡淡道。音若收了畫。那小道姑低眉順目,“顧道長從前未出家時,與王妃姐妹情深,特意畫了此畫送給王妃,顧道長說,望王妃將此畫掛在房中,便是盡了從前的情分,祝王妃與王爺白頭偕老,共享榮華。”姐妹情深?顧蓉城淡淡一笑,“回去告訴顧道長,我自然會記得從前的姐妹情分,望顧道長多多祈禱,好積福德。”音若察言觀色,拿出一錠銀子賞了那小道士,又吩咐一個小婢,“你領她下去吧!”顧蓉城心中湧起一抹厭惡,將那畫隨意一放,便束之高閣。劉意晚間來了,燈下見她明媚妖嬈,瑰姿豔逸,不覺心動,調笑道:“聽聞顧道長親自畫了一幅畫送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