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有斥候來報,王爺已經被帶到了莨罕。兩個時辰後,又有探子來報,洪阿基派良醫為王爺治傷,將王爺安置於外使驛館,服侍周到。探子剛走,雲起回了大營,直奔中軍大帳而來。“阿月,你是睡醒了還是沒睡過?”雲起凝眉問。“我不困。”雲月目光不離面前沙盤,隨口回答。“既然王爺已經無礙,你去睡會兒。”見雲月眼下青影濃重,雲起語氣強硬,不容商量。“他一日沒回到南邑,便始終危在旦夕。”雲月揉了揉額頭,閉著眼說。“你如此操勞也沒用,聽話。”雲起急了。“我睡不著……”雲月說,“若是端綺出事,你睡得著?”雲月看著雲起問。雲起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無話可勸。“那我陪你。”雲起說,走到沙盤前和雲月一起看,“在籌劃什麼?”“我在想,如何不費粒麥,不損一兵把他救回來。”雲月說。第二日晌午,一隊夷軍越過衢峽江,踏上南邑。很快,大夷的國書傳到雲月手上。隨國書來的,還有探子帶回的訊息。洪阿基親領兩萬夷軍北上,呼肅遼、蘇慷瑪同行。王爺在其間。國書曰:南邑王陷於夷族領地,我王並未為難,反而美食珍饈款待之。貴軍欲迎回南邑王,只需新麥五萬石作禮。七月一十一未時初於衢峽江鎮南橋送回南邑王,望謝禮莫讓我王失望。七月一十一,便是明日。聽奉姜唸完國書,營帳裡的將領個個怒不可遏,都奮勇而起要帶兵踏平大夷搶回王爺。“白雲,是否準備糧食換回王爺?”武將們爭論不出個結果,奉姜朗聲問雲月,壓下了其他人的聲音。雲月皺著眉,臉色沉靜:“糧食要準備,刀兵也要準備。”“何意?”邢戊芳問。“我南邑百姓辛苦收穫的糧食,怎可拱手送與賊邦。”雲月勾唇,微微眯著眼說,“而王爺非救不可。”午間烈日如火,南邑軍絕城大營中軍大帳熱氣蒸騰,帳中十三位大小將領肅容以待,額間汗水聚成小股流到下巴也無人去抹。雲月走到中央沙盤上首,眉頭輕蹙。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口氣很大,帳中將領無不全心以待。“五萬石新麥,於我南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夷丞相必定相當瞭解南邑的情況。糧食收集須不緊不慢,於明日午時初收集完畢最佳。”雲月說完就有將領領了命即刻去辦了。“派出專門的探子,探明明日前來交換的將領、大臣,士兵人數和構成,越快越好。”伏虎營大將命身旁副將去辦了。雲月垂眸看向面前一丈見方的沙盤,沉吟了片刻。圍著沙盤的將領都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半晌後,雲月發話了。“夷軍彪悍善戰,我們能探知的軍情,他們也能探知。要不費粒麥,不損一兵將王爺救回來,我們需要以三倍兵力圍住大夷帶來的兵馬。“臨滄兵力五萬,洪阿基定會留守一部分,最多帶出三萬到四萬。我們要帶三萬到鎮南橋,就需要將至少八萬兵馬神不知鬼不覺調至北嶽峽谷。”雲月看著大夷北嶽峽谷說。說完抬眼掃過營中將士,他們都皺著眉,面面相覷。北嶽峽谷在鎮南橋與臨滄城之間,距鎮南橋約二十里。“八萬大軍,光騎兵的馬蹄聲便能傳出裡地,怎麼可能不讓夷軍察覺便到達北嶽峽谷?”有人覺得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帳中多數人的表情也是這個意思。只有吳纓奉姜看著雲月,在期待她說出辦法。“都沒有辦法?”雲月問。“不可能,即使棄馬步行,八萬人,隊伍可排出十里,聽不見也會被看見。”一濃眉細眼大將皺眉說。他是驃騎營大將陸慎。“或許,伏虎營可以冒險一試。”邢戊芳沉著臉看向雲月。“伏虎營只有五萬人。”伏虎營大將皺眉說。“不行,伏虎、驃騎、飛羽,三軍都得去。”雲月看著他們,面色平靜。剛有人想問雲月怎麼想,吳纓見後方一人神色清明,他多了句嘴:“雲起,有何想法?”雲起本是來給雲月送飯的,剛一送來便來了國書,他還沒來得及走,烏泱泱一群將領便湧進了大帳。沒人趕他走,他也好奇,就沒走。此時吳纓提到他,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雲起。他站在人群最後,神色清明,似乎已經想到了。眾人靜默,沒人斥責他,都在等他開口。“回將軍。”雲起從容不迫,抱拳一禮後說:“末將曾聽一位老將說過,探子,是將軍的眼睛。”雲起瞥了一眼雲月,雲月回視他,沒什麼表情。雲起頓了頓接著說,“要讓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到達北嶽峽谷,不讓大夷探子探知我軍動向便是。我軍可派出精銳潛伏於大夷探子的必經之路,大軍動身前無需動作,大軍動身後殺掉所有接近大營的探子。“如此,他們收到的最新訊息便是我十萬大軍在絕城大營裡並無調動。想必各位已經想到了,此計關鍵之處在於時機和速度。兵動之時機,兵動之速度。”見帳中將領都在認真思索雲起的話,雲月忍不住勾起了笑。那個老將,可不就是他們的老爹麼。“我與雲副將的想法不謀而合。時機我已算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