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獄吏送回雲起之後,並沒有提雲月出去,他們甚至沒有看她一眼。草屑大娘睜大了眼走到雲月前方,如同看稀奇玩意兒似的看著雲月說:“咋個?不審你咯?我老婆子十幾年來沒見過這回事哦。誒,我問你,你是不是遭冤枉的喲?我看你穿得那麼好,是不是有人要害你?”“我是得罪了一個人。”雲月靠在牆壁上,望著窗外道。“哪個哪個?”“南邑王。”“南邑王嗦。”草屑大娘摳了摳鼻孔道,“還是第一次見得罪了他的姑娘,那你鍋鍋咋回事嘞?”“被我連累的。”雲月苦笑道。草屑大娘思索片刻後說:“以前那些姑娘,得罪了人的,關進來挨一頓打就老實了,公子鍋些很快就來接回去了。你這個是不是有點複雜哦?”雲月真慶幸她是第一個:“嗯,有點複雜。”除了吃喝拉撒,十來天,沒有一個獄吏跟雲月說過話。雲起所經歷的,還真就像草屑大娘說的那樣,審一次打一次,每次留下半條命。這天雲起又被獄吏拖回了地牢,地面上拖出一串血跡,雲起還笑著跟雲月說沒事。雲月除了強撐樂觀,不敢有別的表現。“我老婆子還真的看不懂咯,你鍋鍋回回遭打成這個樣子,咋就沒得人管你嘞?連句話都沒帶給你。你到底咋回事嘛?”草屑大娘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這才是對我最可怕的懲罰。”雲月面對著牆,把額頭抵在冰冷的牆上,“做完那些事,我失去了一切,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可是他比我還清楚我怕什麼。”“你在說啥子?”草屑大娘問。“大娘,你說,恨你的人讓你活著受折磨是為了什麼?”雲月轉頭問。“為了自己痛快撒,他恨我,折磨我他就快樂。”草屑大娘以為這個問題顯而易見。雲月喃喃道:“若我死了呢?”雲月整夜睜著眼,第二日一早,獄吏還未送來早飯,她解下腰帶,比了比長度,思索片刻又脫下了外衣。她將腰帶和外衣連在一起,吊上鞋子拋上了房梁。“哎喲喂,小姑娘這是在幹啥?!好死還不如賴活到起,何必吊頸子吶?”草屑大娘急壞了,揮著手喊她。“在這裡也叫活嗎?大娘,我要的東西在外面。你看那片天,連我的眼睛都容不下。”雲月指著嵌了鐵欄的小窗外的天說。“你死咯,你鍋鍋也活不成啦!”草屑大娘更急了。雲月笑了,很淒涼:“這般活著,他比我更想死。”雲月不管不顧,把脖子套進了腰帶裡,她腳下踩著空馬桶,輕輕一蹬就倒了。“來人吶!死人啦!有人吊頸子啦!”草屑大娘尖聲大叫。連著審了雲起十多天,除了得到:“不關阿月的事。”這幾個字,雲起再沒有說過別的話。剛開始王爺還來看著,後來也不來了。所有的疑點都查清楚了,所有人證物證都指向雲家,而其中的關鍵人物是雲月。相非佩服雲家的手段,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即使是知道內情的他也看不出破綻。可越是如此,他的心情越是凝重。從前這種挑撥離間從未成功過,因為王爺可以失去他們。無論是他一手提拔的大將,還是跟了他許多年的管家,他都狠得下心丟棄。他們分量不夠,直到雲月的出現。她的出現是雲霽的安排,到後來變成了所有人的希望。若此次不成功,他們只能行險招,傾所有人之力,搞得天下大亂。可若是到那樣的地步,推舉明君的意義何在?他們要的,是用最少的代價讓周曠珩登上皇位。而犧牲雲月一人,算是最小的代價了。明知這一切都是最明智的安排,可是看到牢裡的人,看到王爺這些日子以來的神情,相非如何也不能平心靜氣。雲家的這一招曾在他腦子裡閃過念頭,卻從不敢深想下去,沒想到他們真的敢做,沒想到雲月真的狠得下心。佯裝刺殺王爺也就罷了,打了王爺的孩子,相非無論如何想不到。此事除了王爺和黑虎,也就他和何大夫知道。當時王爺下令三緘其口,不知是覺得此事太難聽還是……對雲月仍心存仁慈。雲月還剩一口氣時被救了下來,有獄吏去叫府司,府司趕緊告訴了即將離開的相非,相非飛速奔去王府。南邑王終於來了,雲月用死來逼他出現,他覺得她很無恥,明知他還在乎她,還做出這些事,她真的很該死。可他還是來了,他很恨自己。周曠珩出現在牢房門口時,雲月已經醒了,正躺在草蓆上出神。牢房裡很髒很臭,雲月身上的味道跟這個牢房差不多。她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你別進來。”雲月喊道。周曠珩站在外面,身後跟著木辛和兩個侍衛。“你想幹什麼?”周曠珩冷冷問。他刻意不去看地牢裡的髒亂,一隻老鼠還是引起了他目光的轉動。“你不看看我怎麼知道我過得很痛苦呢?”雲月帶著笑,一如既往,如同這一切沒有發生過。周曠珩覺得那笑很刺眼:“只是想象就足夠了。你放心,本王會讓雲起比你後死。”雲月臉上的笑消融掉了,她冷了眼:“你當著我的面折磨他更有效果,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