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趕到的伍長跪在地上喘道:“林將軍,皇城軍已全部陷陣,胡狄……胡狄大軍已經追到,三里……三里開外,快……快逃啊!”那伍長說完便跑去找皇帝身邊的大臣。林恪銘呆愣站立片刻,猛然趴在泥地上,聽了片刻聲。起身下了兩道命令。“精銳營護衛陛下後撤。其餘人,跟我上!”總共三萬人,林恪銘留下了最精銳的部隊,帶著其餘的人就要前去迎敵。雲月竟要跟著他去,雲曦拉都拉不住。“小姐,戰場兇險,此時你跟上去只有送命的份,別去了!”雲曦喊道。雲月沒有回答她,向林恪銘跟了過去。雲曦只好跟上。胡狄大軍如蝗蟲過境,數不清的黑甲兵士流過來。嘯山上殺聲震天。林恪銘兩萬五千西越軍,列陣以待,面對敵人懸殊的兵力,這個沙場老將絲毫沒有懼色。他的眼裡,沒有情緒,只有冷冰冰的殺氣。林恪銘一手握槍,一手舉旗。胡狄軍近了,他揮下旗幟,西越軍大喊一聲,排成陣計程車兵轟然向前移動,與胡狄軍正面撞上。片刻功夫,雙方便傷亡慘重。雲月在戰場邊緣,艱難跋涉到了林將軍身邊。她的衣物早已溼透,渾身上下,包括頭臉都糊了泥水,彷彿剛從泥水裡滾過。“林將軍!林將軍……”雲月大喊了好幾聲,林恪銘才轉頭看她。“你來做什麼?!”林恪銘震驚地問。“林將軍還沒告訴我陵關該如何守。”雲月喘勻了氣,神色語氣都頗為鎮定。林恪銘皺眉打量她,沉思了片刻,重重嘆了口氣。雲月一直等著他的回答。“陵關據險,不難守。重要的是援軍。”林恪銘也鎮定了下來,“最近的是南邑,其次中原,最後北境。”聽到南邑時,雲月眼睫微顫。林恪銘沒有看出異樣,他接著說。“將軍府裡有詳盡的城防圖。我的書房,書架第三層第四格里有一本書,書上是我多年來與胡狄打交道的心得。這是西越陵關守軍令符,你拿去。”林恪銘說完,見雲月神色複雜。他勉強扯開了笑容:“馬革裹屍,乃是我此生最好的歸宿。只是你……”話未說完,前方西越軍保持的防衛破裂,有幾個胡狄兵鑽了過來。林恪銘的親衛斬殺了三個,剩一個跑到了林恪銘身邊。副將揮刀要砍掉那小兵的腦袋,被林恪銘拔劍格擋了。“你來!”林恪銘把劍遞給雲月。雲月免不了震動,但隨即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的手微微發抖,接過了劍。胡狄兵被副將踩在地上,還在不停掙扎。泥點子從他身下濺起,有幾顆落在了雲月的臉上。那一刻她沒有多想,舉起劍反刺下去,準確貫穿了他的心臟。她的第一次殺人,似乎就這麼輕飄飄帶過了。“走!”林恪銘奪過雲月手裡的劍,讓他的副將帶她走。雲月以為自己很鎮定,腦子裡其實空白一片。雲曦拉著她走,她便也隨她拉著去了。直到翻過了嘯山,她的臉色才恢復血色。打馬看了一眼山頭那邊,她決然轉身狂奔起來,跑得那麼快。風很大,吹紅了她的眼。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年好!☆、天淨沙四雲霽讓雲月看著周胥梁被俘以後離開。雲月當場質問過他。“你們賣國?”那時雲霽笑著說:“我若賣國,不止你會殺我。我爹,你爹,我們的爹的爹,都會將我挫骨揚灰。”雲霽說,胡狄科穆汗早有入侵中原之心,若非雲家退守雲牧嶺,這個隱患不會存在。他在暗中做的,不過是讓他在合適的時機開戰。“周胥梁跑不掉,戰亂中,要麼被俘,要麼……”雲霽頓了頓說,“他走不過陵關。”雲月和雲曦在副將的帶領下,追上了後撤的五千西越軍精銳。此時距陵關城不到五十里。兩萬多人,任是林恪銘的兵如何驍勇善戰,也不過阻擋胡狄大軍片刻。她們一路狂奔,時時感覺胡狄的箭鏃彷彿追在身後。到蒙伽山,竟然又遇上了後撤的部隊。周胥梁捨不得丟棄自己的墨寶,也不願騎馬。虎狼之師在後,這幾千人行進的速度彷彿春遊。他莫非真的不要命了?聽說雲月追上來了,周胥梁讓她進自己的馬車說話。外面的人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怕耽擱片刻,便是屍骨無存。馬車裡,周胥梁正在閉目養神。雲月掀開簾子,走了一步。輕微的響動卻驚了他一跳。雲月皺著眉,將愁緒和不耐煩擺在臉上,不拿正眼看他。“朕封你為定西將軍。”周胥梁睜眼便說,“西越所有兵將任你調遣,只要你守住陵關。”他的臉色蒼白,目光卻炯炯有神。他們都低估了這個傀儡皇帝。周胥梁現擬聖旨,命人將聖旨傳回西越王府,由新任西越王詔告西越。未免別人知道她是女子而心生輕視,聖旨裡他沒有寫明名字,只說是雲家三公子。雲家有數不清的三公子。誰也不會想到是她這個出嫁多年的五小姐。做完這些,周胥梁重重嘆了口氣。雲月仍然不敢看他。他想笑,卻笑不出來。車外起了密集的馬蹄聲。他驚覺自己時間不多,看了看雲月的臉。她的臉上同情和無奈交織,怎麼也藏不住。“朕不想死,不想拱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