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曠珩緊抿著唇,雙眼平視前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眉眼鼻唇和下巴仍然透著堅毅。見他沒什麼反應,雲月便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看得周曠珩默默紅了耳朵。他垂眸瞥了她一眼,眼含警告。雲月乾笑一聲,埋頭。過了午時進了南邑境內,到了第一個驛站,周曠珩下令休息。歇了一會兒,雲月臉色便有些蒼白。周曠珩拿著藥箱進來,要換藥。看著那些紗布,雲月倒抽一口涼氣。“可以不換嗎?”雲月看著周曠珩,要哭不哭的樣子。周曠珩眉頭鬆了鬆,語氣很軟:“要換才能好。沒那麼痛的。”雲月看著他,神色哀痛,彷彿要她命一樣的。可週曠珩堅持。換藥要脫衣裳,申應走了,這些事只能他做。雲月怕痛,什麼想法都沒了,脫衣服的時候就開始發抖。她背對著周曠珩,面朝榻裡。由於左手不便,周曠珩還幫她把衣服從勃頸上拉下來。解紗布的時候,雲月繃緊了身子,揭開貼著肉的那層最讓她害怕。周曠珩動作很輕很穩,揭開以後傷口涼涼的,沒覺得多疼,她的神經鬆了下來。背上和手臂上換好了藥。周曠珩站起來撥出一口氣,接下來換膝蓋上的。他幫雲月穿好衣裳,雲月轉過身,把腳丫子放到地上。周曠珩看了一眼她的小腳,頓了頓,輕輕撩起她的兩隻褲腿。雲月目不轉睛看著周曠珩的動作,只見他的手指翻來覆去,又輕又慢。外面蟬鳴聲正盛,空氣裡也是燥熱,雲月熱得額頭冒出細汗,可是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意。揭開最後一層時,還是很疼,雲月抖了一下。周曠珩湊近些,輕輕吹了下。雲月怔住了,方才背上涼涼的,敢情是他吹的?察覺到雲月的目光,周曠珩手上頓了頓,接著繼續換藥,彷彿不知道她在看自己,她怕疼時還是湊近去吹。換完了藥,幫她穿上衣服,周曠珩站起來。雲月直勾勾地看著他,想說什麼說不出來,她心裡悶得慌。好不容易抓住思緒了,門外響起有些急促的腳步聲。一人拉開門,就這樣闖了進來,連吳纓都沒攔住。“王爺!”相非進來,也不行禮,開口就說,“怎麼還在此耽擱?”說完見雲月也在,又噤了聲,面上看不出什麼,但眼裡全是焦急。周曠珩看著相非,動了動腳,神色凝重。“移步說話。”相非說,語氣生硬。像是壓著火氣。雲月看著這一幕,眼神飄忽了下,最後看著地面,似在出神。周曠珩揹著手,瞥了雲月一眼,先行出門了。相非緊接著跟上,吳纓站在門口,拉上了門。不一會兒,就有人回來了。但這一會兒在雲月看來似乎過了很久,久到她以為天都要黑了。“王妃,王爺有事先走了。再過兩個時辰,府裡的丫鬟便到了。”吳纓站在門外,語氣很是恭敬,像是在安慰她。雲月嘴角向下彎著,眉頭也不舒展,明顯的很低落。可是她自己不覺得需要安慰,吳纓安慰她,是因為他覺得有必要。有什麼必要呢?因為相非無禮地闖進來,周曠珩卻不管不顧麼?還是因為相非一來就帶走了他呢?雲月想起方才心頭想說的話,只覺得荒謬。她想問周曠珩:我喜歡上你了,你喜歡我嗎?他對她溫柔一點,她就要自作多情了嗎?可是他對別的人呢?她現在還想感謝相非呢。雲月不知道那日相非派人催了周曠珩四次,但他都沒理。照帶著她走的速度,再走兩日兩夜都到不了岐城。相非親自來了,快馬加鞭,半日就到了。周曠珩留下了幾乎所有的親兵和暗衛,只帶了幾個人走。雲雨和雲曦見到雲月,雲雨心疼得不得了,偷偷抹了幾滴眼淚。雲曦還好,只憤憤然紅了眼眶。雲月面色蒼白,臉上細長傷痕雖結了痂,但仍舊很明顯,穿著一身粗粗的麻衣,頭髮也不甚利落,透著些狼狽。雲雨給她擦了身子,換了衣服,梳好了髮髻。雲月無精打采的,不怎麼理人。坐上馬車以後,靠著雲雨的肩頭髮呆。雲雨給她換藥的時候,明明動作很輕柔,也用嘴吹著,但她還是覺得疼。雲起知道她這是為哪般,可他沒有找她談。有些事情,他自己的都還看不明白。吳纓看著心裡乾著急,可是他家王爺沒讓說的事,他一句不敢多嘴。一路上配合她跟雲雨多說了幾句話,眼看她的心情轉晴了,他才苦了起來。“這什麼飯啊?”雲月看著送飯的小兵說。送飯的小兵正是昨晚被箭紮了暈在驛站外邊,逃過一劫那親兵,名叫劉加,他們都叫他二娃子。二娃子看了一眼案上的飯菜,一本正經說:“大米飯,蘿蔔燉牛肉,白切雞,熗白菜,涼拌黃瓜,黃花湯。”雲月看著她,眼裡寫著明顯的“智障”二字。她豎起眉毛,哼道:“難吃死了!把你們將軍叫來。”吳纓很快來了。雲月叫他進屋坐下。“小雨,吳將軍照顧我們也累了,你去伺候他吃飯。”雲月抑著要揚起來的唇角說。雲雨臉色瞬間紅了,吳纓黑了臉,雲月似乎陰沉著臉。若是在平時,吳纓肯定站起來大步流星呼呼地就走了。可是今天他卻忍了。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