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曠珩看她一眼,轉開了頭,晨光灑在屋裡,並沒有什麼溫度,他卻覺熱得心慌。雲月說完就埋頭繼續吃粥,周曠珩看著她的額頭,眉頭又皺了起來,臉也冷了。頓了頓,他嚯地站起來,撂下一句“好好養傷”便大步離開了。他腳下虎虎生風,似發洩,似逃離。雲月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片刻後垂眸,目光清淡如水。出了宣蘭院,周曠珩臉色沉了下來,黑虎納悶,戰戰兢兢跟上。走了不遠,他停了腳,抬起右手,攤開了拳。他手心裡躺著一枚吊了穗子的玉墜。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不知道……大老遠連夜趕回來,恐怕是昏了頭吧。真是昏了頭。周曠珩隨手一劃,玉墜飛了出去,很快,快得黑虎都看不清那是什麼,落在了哪裡。只聽見一聲脆響,他估計了一個大概位置。果然走到王府大門,王爺猛地頓了腳。“把它撿回來,給她送去。”“是。”黑虎一怔,埋頭壓下勾起的笑。走出了王府,下了階,上了馬,周曠珩看了看府裡。“湖邊似乎空了些,尋人來建一座亭子。”黑虎又怔了怔,正要答。“照著京裡那座,建八角涼亭。”“是。”目送王爺上馬走了,黑虎撓撓頭,他沒去過京裡啊,那八角涼亭長啥樣啊?黑虎將那玉墜找到,看了半天發現不對勁,他埋頭在草叢裡再摸索了一陣兒,又找到了一塊兒,拼了拼,再找,又一塊兒……最後黑虎找到四塊碎玉。得,摔碎了。玉上刻了字,被分到了兩塊上。黑虎想象送到王妃手裡時,王妃肯定會問:“這東西如何碎的呀?這上面刻的什麼呀?”他總不能說是王爺自己摔的吧,摔碎了送給她,王爺存的什麼心?他可不能幫了倒忙。也不能說自己摔的吧,王妃可能不計較,可日後王爺知道了,還不扒了他的皮?思前想後,為了王爺為了自己,主要還是為了王爺,黑虎將碎玉暫時收了,再派了個人去給王爺說一聲,這才安了心找人問八角涼亭的事。作者有話要說:╮(╯▽╰)╭☆、鷓鴣天一天色灰濛濛的,颳了一天的風也不見下雨。立秋過去幾日,這天是正經的要涼下來了。小四兒靠著牆,攏了攏衣襟,揚手趕走立在頭髮裡的蒼蠅。他一張臉彷彿長年未洗,黑不溜秋的,眼白顯得極白。他的一雙眼珠子垂著,卻極其有神,眼珠間或一輪,掠過對面店鋪門口。眼角瞥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走過來,小四兒嘖一聲,轉開頭閉眼裝睡。那少年一身破舊麻衣,乾乾瘦瘦的,但身上還算整潔。“四爺,求你收了拾得吧 。”少年對小四兒說。“四爺,求你收了拾得吧。”過了一會兒,拾得盤腿坐在小四兒對面,又說。小四兒微微睜眼,覷見一人走進了南來藻。他緩緩坐起來,朝街頭賣糖葫蘆那人打了個呼哨。“四爺,求你收了拾得吧。”拾得見小四兒坐了起來,語速快了些,似乎看見了希望。“爬開!”小四兒極不耐煩,“你又不是婆娘,老子收你做啥子!”拾得眨了眨眼,巴巴地看著小四兒。小四兒嘖一聲,抬手要打,臨了又住了手。拾得看著他,根本不躲。要不是老大發話說這小子要不得,小四兒早把他收成跟班了。老大說這小子心太正,當不得土匪,搞不好會害了眾兄弟。拾得每日來此處求他,小四兒也沒再動過心思。拾得見四爺不打他,便巴巴地又求了一句。他抿著嘴,一張臉跟一根小苦瓜似的,小四兒看著他皺眉。突然目光一轉,小四兒看著拾得後頭,直了眼:“今天莫煩老子,滾遠點!”一灰衣黑袍男子走到小四兒面前,蹲下往他碗裡丟了個銅板:“攔他片刻,南郊黃田壩那兒等著。”章行逸起身時瞥了拾得一眼,沒露出任何表情,邁著大步走了。小四兒眼裡閃過興奮,終於他孃的要動手了!守了近半月,除了白天來過幾次,白雲的影兒都沒見過。老大也算耐心好的了,拖了這許久,也不知在等什麼。小四兒吐了口唾沫在手裡,搓了搓手。頭上蒼蠅亂轉他也不理了,這髒膩的日子終於到頭了。近兩月來,榕樹寨的土匪並未再來打劫南來藻,也沒有傳來什麼信兒。雲月和雲起都覺不太對勁。雲月傷好得差不多了,想著該找章行逸談談才對。可雲月不好再去榕樹山,便想著將他請到岐城來最好。他們爽了約,按規矩是要賠罪的。他們便做一回東,讓那土匪高興一次。今日雲起便是來找白叔想法子傳話的。從南來藻出來,一個乞丐纏了他一會兒,雲起照例擇了最近的路回王府。走過許多次的巷子,沒成想今日遭了劫。轉過拐角,迎面走來一男一女一老嫗,男女扶著那老嫗,看著挺正常,雲起絲毫沒有防備。剛一擦身,三根棍子便同時向他呼來。他反應快,擋了。方擋下棍棒,頭上風起,眼前突然一黑,被黑布袋罩了頭。有人從高處跳下,有人從轉角走進來,極快地制住了他的四肢。雲起用力掙扎,抽出一隻手,甩開兩人。突然後頸一疼,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