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事的。”雲月小聲說。“別怕。”周曠珩動了動嘴唇,卻沒發出聲音。雲月湊近了他,伏在他胸前,側耳去聽。他卻不說了。雲月側過頭,看向周曠珩,兩人此時湊得極近,他的鼻頭就懸在他的嘴唇上。“我會保護你的。”雲月笑道,“我若是被抓了,你也會救我的,我相信你。”周曠珩的眼皮很重,聽她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徹底沒了意識。雲月說完,搜了一遍周曠珩的身,在他身上找到兩支細竹筒,一把匕首。她收了一支細竹筒和匕首,坐在他身邊,打量了一遍他的全身,接著,扒掉了他的外袍。她徒手刨了個淺坑,把他拖進去,用溼潤的樹葉把他覆蓋了,只露出鼻唇。再修整了一番,埋著周曠珩的地方跟周圍平地別無二致。做完這些,雲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樹葉。她摘了兩條樹枝,把周曠珩那件外衫撐起來,一邊走一邊消除走過來留下的痕跡,朝著西邊去。直到她自己都看不出周曠珩的位置了,她才快速跑了起來。弦月當空,灑下的光輝照得亮大路小道,卻照不亮森森樹林。參天的古木越來越高,高高的古木間,一個嬌小的身影在飛速穿梭。月光稀稀拉拉,投在枯葉層上,只是點點光斑,淡然欲滅。雲月踩過一層枯葉,不防葉下埋了石頭,她一下撲倒在地,摔得滿臉滿嘴是樹葉。“呸!”雲月吐出嘴裡的樹葉,麻利地爬起來。提著掛了周曠珩外袍的樹枝就跑。這一跤絲毫沒有耽誤她的速度。未被修剪的樹枝層層疊疊,有些劃過她的臉。雲月不管不顧,只是用盡全力奔跑。臉上劃了幾道口子,她也不理,彷彿沒有感覺到疼痛。不知過了多久,後面傳來樹木顫動的聲音。雲月猛地停下腳步,就近爬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樹。爬到高處,幾個黑影剛好竄到樹下。雲月趕緊屏住呼吸。黑影手裡拿著刀,在黑暗中都亮晃晃的,是刺客。她閉了閉眼,胸口彷彿要炸開了。刺客停留了片刻,尋了兩個方向分開追去了。雲月憋氣到了極限後才放開呼吸,她緩緩往下爬。到了離地三丈高時,她手裡摸到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那東西動了動。雲月嚥下喉嚨口的驚呼,手上卻反應更快地放開了樹枝。嘩啦幾聲,嘭,她砸在了地上。有樹枝緩衝,雲月的筋骨和腑臟沒什麼大礙,可是地上有突起的石塊。她只覺後背劇痛,險些當場背過氣去。還未爬起來,便聽到刺客去而復返了。刺客只回來了一個,他提著刀,走過來沒見到異常。可他站了許久,久到躺在地上的雲月呼吸快沒了。再憋下去,她必死無疑。為保命,雲月決定搏一搏。林中起了粗重的呼吸聲,刺客瞬間繃起肌肉,一個黑影朝他背後撲來。刺客舉刀去砍,那件衣袍瞬間四分五裂。一點亮光升上天空,將將越過樹頂,在夜色裡一閃而滅。雲月拼了命地跑,摔了幾跤後,身上的血腥味更濃了。身後追著的刺客也越來越近,人數也越來越多。聽著後面的動靜,雲月覺得那些人就在背後,下一刻她就要被抓了。心裡害怕,她使出全部力氣跑著。喉頭口腔裡盡是鐵腥味,腳步越來越重,腦袋越來越空,肺裡似乎吸不進空氣了。雲月幾近絕望。前方是一個小陡坡,雲月停了腳步,扶著一棵大樹急喘了幾口氣。刺客已經很近了,她看見了他們帶動的樹枝在晃。刺客近身前,雲月抽出腰間匕首,將匕首尖抵在脖子上。她的喉頭又幹又痛,一時發不出聲音。刺客腳步不停,徑直奔向她。雲月眼裡閃過狠色,用匕首刺進自己左手上臂,又極快地拔出。鮮血飛濺。沾血的匕首一轉,抵上了她的喉嚨。刺客終於停下了。雲月嚥了口唾沫,喉嚨一陣刺痛。黑暗中,點點月光微弱,只看得清人的輪廓。她的眼睛涼涼的,刺客們的眼睛卻是一絲光亮不透。“不想看我死的,退後!”雲月說,聲音沙啞到極致,彷彿嗓子裡含了鐵砂。“姑娘不用戒備,我等不會對你如何。”刺客們並不動,左邊一人開了口,聲音平緩有禮。他應該就是這群刺客的頭了。“不對我如何?”雲月冷笑,聲音還是沙啞,“那你們滾啊!”“姑娘放心跟我們走,百利而無害。”刺客頭頭說。他眼睛閃了閃,幾個刺客要動。雲月將匕首抵得更緊,脖頸處破了皮。刺客頭頭抬手,那幾人瞬間停了動作,均看著她手裡的匕首,生怕她手抖。“誰派你們來的?目的為何?”雲月冷哼一聲,眯了眼問。刺客似乎不怕她拖時間,沉著眼一言不發。“你們不說話,以為我會放鬆警惕麼?”雲月冷笑,“不說?我就是死也絕不任人擺佈!”“姑娘絕非會放棄希望的人。”刺客頭頭說,語氣平淡,“活著才有機會不是嗎?”雲月死死瞪著那刺客頭頭,恨不得用眼神刺穿他的心臟。黑暗裡,眾人默契十足地陷入了沉默。十來個人圍著一個姑娘,十幾雙眼睛注視著她,而那姑娘眸色凝實,彷彿手裡的匕首和這十幾個人並不存在。場面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