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手裡有了動作,他將匕首緩緩扎進雲起大腿,一點點深入。鮮血湧出,打溼了雲起褲子、袍腳,流到地上。雲月眼裡血紅一片,不住掙扎。抓著她的人狠狠踩在她背上,碾了碾。雲月喉嚨裡發不出聲音,但還是不放棄。她一點點摳著地向前挪。敗類停了手,轉頭看著雲月。剛要說話,神色突然變了。巷口走進來一個人。“朱熔,放了他們,本世子不跟你計較。”周涼看著他,神色平常,語氣也很平淡。朱熔站起來,瞥了一眼地上沒有動靜的雲起,還有不停向前挪動,要去雲起身旁的雲月。冷笑道:“世子爺的狗咬了人,這樣就想算了?”周涼眸色涼涼的,他比朱熔高些,看著他時眼皮微垂:“既然如此,周涼給朱公子致歉。”說著他拱手行了個禮。地上雲月還在爬,朱熔看看周涼,看看雲月,笑得春風得意。眼看雲月就要爬到他腳邊,就要夠著雲起了。他做了一個動作——踩了一腳雲月的手。雲月吃痛,卻沒有收回手,也沒有發出聲音。周涼眸色更冷。“哼!讓你的狗把眼睛擦亮一點,這京城裡,他們的主人也不是什麼人都惹得起的!”朱熔說完,彎身抽出雲起腿上的匕首,轉身走了。雲月被放開,即刻撲到雲起身邊,用力按住他腿上的血洞,扯開頭上髮帶緊緊扎住。朱熔走遠了,周涼才走到雲月身邊,蹲下身看她。發現她沒受傷,重重鬆了口氣。“周涼,我要他的命。”“我給你拿來。”這是雲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鬧出人命。幾日後,朱熔死了,表面上是意外。侯府的人查到他們頭上來,咬著不放。可是不知怎的,幾日後竟然被壓了下去。雲月後來才知道,為了壓下此事,除了周涼,問白兄也出了力,她爹更是動用了從前的部下。雲起的腿保住了,但是臥床三個多月才好。從那以後,雲月便收斂了任性驕縱,不再仗著別人便天不怕地不怕,做事開始量力而行,考慮後果。寵她愛她的人,願意為她去死的人,她怎麼捨得讓他們為了她受傷?可是今日,周曠珩要當著她的面要雲起的命。☆、濺羅裙一雲起與雲月相對而跪,雲月眉頭即刻皺了起來。“阿月,哥哥捱打最不想讓你看著,把頭低著點。”雲起說。雲月似乎沒聽見,她抬頭看著那親兵問:“多少杖?”沒人回答。“哥,多少杖?”雲月問雲起。“不多。”雲起淺笑,“讓王爺出了氣就好了。”“多少杖?”雲月咬牙問,眼眶紅了起來。“百來杖,哥哥挺得住。”雲起說。兩人拿了軍棍斜插在雲起面前,防止他倒下。“我替你挨一半,我去求周曠珩。”雲月要起身,腿腳麻木又坐回了地上。“阿月!”雲起喊道,“別惹王爺生氣,不然我要捱得更多。”雲月雙手撐地,硬是忍著沒有再起來。有水滴落在地上,雲月緩緩抬頭,一滴雨滴砸在她臉上。雨落在屋瓦上的聲音最大,落在樹葉上,地上,沙沙的聲音夾雜著叮咚聲,秋雨奏出美妙的樂聲。樂聲中,另一種聲音有節奏地響起。“嘭、嘭……”軍棍落在雲起身上的聲音響徹雲月耳際。如同催命的鑼鼓一般,每一個鼓點都拍在雲月心臟上,一下下,震得她頭疼,心疼,五臟六腑處處都疼。她埋頭看著地面,緊閉著眼,嘴裡唸唸有詞。她在數數。雲起咬著牙,沒發出一點聲音。數到八十下,雨聲大到幾乎蓋過了軍棍擊打聲。可是雲月還是聽見了,很輕的一聲“嗒”,是雲起撐不住靠在面前軍棍上,兩支軍棍相觸的聲音。雲月手握成拳,她身上早已溼透,雨水洗刷過她的臉,在下巴聚成小股流下,落在地上聚成的水裡時,成了一顆顆水珠。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雲月猛地抬頭,雨簾裡,那根軍棍仍然在起落。“夠了!”雲月喊道,抬手抹去臉上的水,“一百下了,一百下了!”軍棍不停,如同她臉上的雨水,根本擦不斷。雲月臉色煞白,她終於想起雲起說的是一百來下,不是一百下。為什麼是一百來下?雲月只覺心臟被狠狠捅了一刀似的,劇痛,發寒。“住手!”雲月撐地起身,動作很急,雙腳不穩,一下撲倒在地,整個人淹進水裡。她睜眼,撇開臉上的水。這才發現,水裡有血腥味。大顆大顆的雨滴砸的人臉生疼。雲起似乎在說話,雲月什麼都聽不見了。她艱難撐起身跪起來,跪行到雲起面前。雲起臉色雪白,嘴角溢位的血劃過下巴,一滴滴落在雨水裡。他的衣服是深藍色,觸地的地方漫出深色,夜裡看不清,但云月知道那是血。軍棍未停,在雨幕裡劃出令人恐懼的弧度。有親兵過來以軍棍架開她,不讓她靠近。“放開我!”雲月要瘋了,“別打了,放開,放開他。”雲起歪著頭,呼吸艱難,發出的聲音終於傳入雲月耳朵裡:“阿月,閉上眼睛,聽話。”聞言云月心口一窒,眼裡緩緩透出狠絕。她用力站起來,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兵。那小兵見了雲月眼睛愣住了,雲月趁機繞過他,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