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回京後把巳牧調入了皇城軍,從小兵做起,這三年來,他早就學會跟戰友打成一片,如今在皇城軍中雖苦卻也快樂。黑虎聞言站在原地,定了半晌,不肯領命,也不求饒。雲月微皺了眉,待要說話,他卻朝她跪下了。她停了手,轉頭看向他。“皇后娘娘,請準黑虎帶您去個地方。”黑虎伏身道。雲月看他一眼,隨他去了。自從周曠珩登基以來,宮中人越來越少,許多宮殿都閒置了,在用的不過金麟殿,御書房和皇上的寢宮鵲華殿。挨著鵲華殿有個小宮殿,這宮殿雖緊挨著帝后寢宮,卻很僻靜。黑虎帶她進了殿,拉開殿內側門,門內便是這殿的寢居。房內不染纖塵,窗明几淨,陳設並無特別。雲月剛想問為何帶她來此處,目光角落瞥見個眼熟的東西,怔住了。她緩緩轉頭看著牆上的畫,看了許久。這幅畫有很多年頭了,時光久遠得彷彿她都快忘記了。那時他們兩人還生分得很,她為了試探他叫了男畫師來府中作畫。畫師作畫時,她心不在焉,等著他來問罪,卻沒等到,她高興壞了。這畫師果真畫技高超,她心裡高興,嬌俏愉悅的情態便躍然紙上。她往書案邊走了幾步,案上擺了一疊紙,紙上寫滿了字,湊近一看,是她的筆跡。黑虎開啟牆邊兩個大箱子,裡面都是她寫的字,從一開始的鬼畫符到後來與他的字八分相像,全部在這裡。案上還有他寫的千字文帛書,那一沓他為她抄的《應兵》全書。房中的東西都很眼熟,都是她曾用過的物件,還有她送他的小玩意。這些,應該在南邑才對啊。“陛下剛登基,便回了一趟南邑,說是去撤掉南邑王這個爵位,在南邑設六郡。可他在南邑停留兩日,兩日都在王府裡待著,親手揀了這些東西回來。”雲月在書案後坐下,開啟案上放著的一個大方盒。盒中立放著數十枚長條形玉塊。她一一拿起來看了,印章字型各異,大小也不盡相同,但每個都刻著相同的字——長安。大盒旁邊有個小方盒,她伸手拿過來,頓了很久才開啟。盒中躺著一枚印章,章頭雕刻著五面月出山峰。她拿起這枚印章,手指不禁有些顫抖,呼吸也有些不穩。緩緩轉過印章,果然看見章底鮮紅,“皎兮”二字流於玉石之上,如江河纏繞,奔於天地。見她眼眶漸溼,黑虎說到:“這章是陛下親自到豐林郡主府中取回來的。每到月圓,陛下便夜不能寐,總是到此處來刻章,到天明才停手。”雲月捧著那枚印章,許久未動。案邊還有個錯金長方形木盒,她拿起它時,黑虎的神情微動。她緩緩開啟盒子,裡面躺著一塊木片,木片上貼了幾張碎紙片,是碎裂的胭脂印。一見到它,她便想起來了,這是她時隨手印的。她看向黑虎,黑虎埋著頭,許久才說話:“這是陛下撕的,撕完又撿了起來。”那段日子可能是陛下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候。故意讓自己受了重傷,卻親眼看著她砍斷神軍索逃跑,他回來後便像變了個人,再也不關心雲月的訊息。所有人都以為他對她不再留戀了。那日,黑虎站在門外,聽見書房裡傳來撕書的動靜,他想進去看,魏歸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想進去,走到門外卻見王爺跪在地上,在那堆紙屑裡翻找著什麼。他那慌張而狼狽的樣子,黑虎一輩子也忘不掉。他愣在原地,不敢進去。他不知王爺是否願意讓人看見他這副樣子。“魏歸跟我說,他受過重傷,何時?”雲月出聲問,打破了房中長久的沉默。黑虎有些驚訝,她居然不知道。“……王爺被吳纓他們抬回來時,渾身是血……何大夫說差點傷到了內臟……在榻上躺了近一月才好。” 黑虎仔仔細細把過程說了。雲月皺眉,過了一會兒讓黑虎出去。“殿下,陛下從未放棄過你。”黑虎走時說。雲月沒有接話。黑虎走了之後,她走到牆邊那兩個大箱子旁邊,開啟了在裡面翻找了許久。她記得,當初抄《應兵》時,她在生他的氣,畫了很多豬腦袋,還在旁邊題了他的名字來著。他應該沒有看到吧。走出這小宮殿時,雲月手裡拿了一沓紙,藏著沒讓人看見,回到鵲華宮就讓人端來火盆燒了。看著火盆中的熊熊烈火,她咧開嘴笑了。她如今是堂堂大將軍,若是還對皇上如當初那般黏糊,在下屬眼中威信何存?所以這些日子她才端著,皇上會錯意,沒想到黑虎都急了。這下水到渠成了,她終於可以放鬆了。這日晚膳時,雲月就跑到御書房去了。進宮近三個月,她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周曠珩在忙,她便四處看看,這裡摸一摸,那裡瞧一瞧,最後實在無聊,打起了他的主意。她悄悄繞到他的背後,一下撲到他背上,環住了他的肩。周曠珩手下一抖,寫下的一橫歪到了摺子外面去。“珩哥哥。”雲月貼著他的背,甜甜一喚。他的心瞬間化了,哪還記得手下的摺子,丟了筆回身抱著她,輕輕應了一聲。雲月笑著得寸進尺,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在他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