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曠珩進了書房,雲月還站在外面。“愣著做什麼?”周曠珩頭也不轉說。雲月懷疑他後腦勺長了眼睛。她皺了皺鼻子,跟了進去。門口吳纓站得筆直,雲月走過時他連目光都沒轉一下。子樂坐在遠處簷廊下,抬著頭望天。進了書房,看見周曠珩已經在書案後坐下了,彷彿他沒有離開過那裡。可是雲月看見了他微皺的眉頭,她出去之前明明還沒有的。“我錯了……”雲月在周曠珩對面坐下,小聲說。周曠珩沒有理她,連眼皮都沒抬。“王爺,我錯了。”雲月看著周曠珩,又說了一次,周曠珩不理。就在雲月要失去耐心之際,周曠珩抬頭了。“錯在何處?”他看著她說。雲月愣住了,她其實沒覺得自己錯了來著,只覺得認錯的話,他的心情或許能好點。“我不該隨意亂跑。”雲月說,心裡努力說服自己,她真的不對。“還有呢?”周曠珩彷彿看穿了她並不知錯。雲月頓時覺得很煩躁,她本就不會遷就別人,此次回京,現在還呆在府裡已經很不容易了。若放在平時,早就跑到以前常去的戲樓茶館玩樂去了,而現在為了某人一直乖乖呆在書房寫字,還被人質問哪裡錯了。周曠珩皺著眉,黑著一張臉,完全沒感受到她的討好。不就是在府門站了一會兒麼!她心裡憋屈,也不想笑了:“沒了,王爺覺得呢?”她低頭看向書案,方才周曠珩教她寫的字就在眼前。“光王世子,就是那封信上的世子兄?”周曠珩說。雲月抬起頭,看見周曠珩的眼裡多了些凌厲。“是又怎麼樣?”雲月問,沉著臉,但眼裡有些亮光。“不許再見他。”“為什麼?”雲月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周曠珩。“怎麼,你還想與他再續前緣?”周曠珩眼裡的凌厲收了起來,變成了深沉的海。“再續前緣又如何?王爺不喜歡?”雲月問。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點表情。“雲月!”周曠珩只覺得此時的雲月很難應對,卻不知難應對的是自己心中的掙扎。“你太放肆!本王提醒過你,記住你的身份。”周曠珩沉了臉,將上位者的威嚴放了出來,“你與本王已是榮辱與共,本王不希望因為你招致麻煩。”周曠珩說完,雲月眼裡的光亮暗了,她靜默了片刻,突然一下站了起來。她看著周曠珩冷臉道:“他已經娶妻了,且不論我對他沒有別的心思,即便是有,我也知道分寸。王爺無需擔心。”見周曠珩發愣,雲月冷笑了一聲,“我看重的朋友,不是王爺說不許見就不見的。”“放肆!”周曠珩仰頭看著雲月,臉色很難看,“你以為本王不能……”“我現在不跟你說話。”雲月深吸了口氣,竟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完便收起書案上的字帖走了出去。周曠珩看著她,氣不打一處來,卻說不出更有效的話。打斷他說話,也不告退便走出去的這個人,他打不得,罵不得,現在就連重話都說不得了。雲月消失在門口,卻並沒有出去,就在簷廊下把字帖放下了。片刻過後,她又氣鼓鼓地走回了書房。周曠珩看著她,本以為她要說些什麼,卻見她收起一沓宣紙和筆,還有裝了墨汁的硯臺,抱在懷裡往外走。“站住。”周曠珩扶額,語氣緩和了些。雲月身形一頓,硯臺從紙上滑下去,重重砸在地上,晃了半晌才停下,裡面的墨汁潑了一地。兩人看著地上的狼藉,靜止了片刻。“我來打掃。”雲月快速說,說完便撿起硯臺走了。周曠珩看著地上的墨團,出了許久的神,直到雲月端著木盆走了進來。夕陽早已褪盡,空氣裡還是瀰漫著燥熱。雲月撩起衣襬,擰了抹布,仔細擦起地板來。不一會兒,純白色的衣服染了墨色,汗水打溼了她的鬢髮。“別擦了,讓珍止來。”周曠珩終於說。“你來幫我啊。”雲月蹲在地上,偏頭看著他。周曠珩看向她,她勾唇笑著,臉蛋紅撲撲的,水亮的雙眼定定看著他。他怔了片刻,緩緩移開了目光,拿起書,擋住自己的視線,卻一個字看不進去。方才她還氣呼呼的,轉首就好了,還對他笑得那麼甜。周曠珩覺得胸腔裡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有力。他方才真的起了過去跟她一起擦地的衝動。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放縱自己親近她的想法已經需要用力剋制了。見周曠珩冷淡的樣子,雲月撇了撇嘴,埋頭繼續擦地。接下來,兩人一直沒有再說話。雲月擦完地,把筆墨紙硯都擺了回來,然後就離開了。等她沐浴更衣完,珍止來叫她用膳。飯在書房,雲月不想去。珍止說王爺在等她,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去了。兩人沉默著吃完晚飯,珍止拿來藥。雲月皺了皺眉,端起藥碗,一口喝下去,很乾脆。這次喝完,珍止卻沒有遞糖過來。雲月看著珍止,苦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一隻大手適時伸到她面前,手心裡躺著一顆雪白的麻糖。雲月看了周曠珩一眼,毫不猶豫拿起糖放進了嘴裡。戌時,周曠珩要進宮守靈,等他收拾停當,雲月也站在了簷廊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