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收到這樣的信恐怕更加寢食難安。阿月,你要相信堂長兄。”雲起說。剛知道訊息那日,雲月就是恨自己太相信雲霽了,恨不得奔回雲牧嶺揍他一頓。後來想通了,也能體會到他的不容易。作為雲家這一代的天才,連她都不容許他有失誤,可見他揹負的東西有多重。雲月嘆了口氣,提筆寫信。爹爹孃親慈鑑:得此噩耗,我和二哥均悲痛難當。斯人已逝,芮姐姐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我和二哥定當誠心祭拜。二哥年前升為了王府侍衛什長,如今也算半個小官,更方便帶我出府遊玩了。“誒,哪裡方便帶你出去遊玩了?明明都一個月沒溜出府了……”雲起打斷雲月說。“要不你來寫?”雲月停筆抬頭道。“我就說說……你繼續,繼續。”雲起埋頭說。兩天前王爺帶我去錦州拜訪了五公主一家。五公主對我很好,本想送我一個婢女。結果王爺不喜歡,沒帶回來。“我怎麼聽說是要送給王爺一個小妾?”雲起再次打斷雲月。“來,哥,你來寫。”雲月將筆遞給雲起說。“你寫,你寫。”南邑王府中很安全,王爺也答應無論如何會護我和二哥安全。王爺武功高強,英明神武,能得他此諾,女兒和哥哥很是榮幸。您二老儘可安心。“榮幸?我們……”雲起忍不住指著信紙說。“哥,別客氣,來來來。”雲月握住雲起抬起的手,把毛筆往他手裡塞。雲起用力搶回手,呵呵笑道:“嗯,榮幸,榮幸……”雲月瞪他一眼,重新提筆。您和孃親就別為我們操心了,多管管大哥,讓他早些給我們生個小侄兒來耍。雲起見了這句剛想說什麼,誰知雲月似乎心有所感,抬頭瞟了他一眼。雲起便把那句“口無遮攔”咽回了肚子裡。另,請爹爹代女兒和二哥向老太爺和大伯問好。女兒親筆雲月摺好信,放進信封裡。正一筆一劃寫信封。雲起又開口了。“阿月,你的字真不太能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還是好好練練吧。”“再如何練也達不到清潤先生的水平,練起來也沒意思。”雲月隨口道。“到不了山頂,連山腳都不去了?”雲起對她的藉口嗤之以鼻。雲月怒了,將筆一丟,也不知道墨汁撒上了臉:“我字難看,讓你看了?看你這麼閒,不如謄一遍?”“我得走了,值守府門臨時跑過來的呢。”雲起迅速站起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晚上來找你,讓雲音弄點兒好吃的。”雲月抹了一把臉,墨汁在臉頰劃開一橫,衝雲起背影吼道:“還想吃?我寫一幅大字讓你看吐去!”將信封揣進懷裡,此時雲音已經進了廚房,雲月喊道:“雲音,今晚加幾個肉菜!”不等雲音回答,便大步出了宣蘭院。不再裝模作樣穿著繁複的王妃禮服,雲月換回了自己簡單的衣裙,玉色袍子寬鬆,及地不曳地,下襬、袖口和衣襟均繡了白色海棠錦繡紋。雲月大步走著路,不顯粗魯,卻自有一番瀟灑味道。“黑虎!”剛走到荀院門口就見黑虎出了院門,雲月叫住他。“王妃。”黑虎恭敬行禮。“行了行了。”雲月不耐煩地揮揮手,“王爺在嗎?”黑虎站直了看著雲月笑:“在在在,王妃專門來找王爺的……”黑虎笑容頓了頓。“是啊。”說著雲月就要往裡走。“等等!王妃看看你的手。”黑虎提醒道。雲月攤出兩隻手看了看,手掌手背都看了,只見左手手背有一團墨色。“剛寫了字。”雲月說著進去了。黑虎想再拉都拉不住。待走到屋前雲月才反應過來黑虎那廝什麼意思。她走到院裡魚缸前,在倒影裡果然看見臉上有一撇墨痕。雲月用手舀了水,小心翼翼捧到面前。“在做什麼?”周曠珩沉厚的聲音霎時響起。雲月手一抖,一捧水漏了個乾淨,打溼了衣襟。雲月心頭鬼火蹭蹭冒,轉身昂頭道:“抓魚!晚上打牙祭。”周曠珩本皺了眉想說什麼,見雲月這狼狽樣,臉上一撇墨,衣襟都溼了便猜到了她要做什麼。“要吃魚叫人買去。”周曠珩說著,雲月撇了撇嘴,卻聽他下一句說:“鯉魚不好吃。”雲月臉色好了些,想到是來求人辦事的,勉強換上了笑容。“換回以前衣裳了?”周曠珩看著雲月說。天色不早了,夕陽落下了地平線,小院裡僅餘些淺淡雲光。院中兩人,一人立在屋前簷廊下,一人立在院角魚缸前。周曠珩這句話說得很低,雲月卻清楚聽到了。“王爺覺得哪種好看?”雲月向周曠珩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人擺在那,穿什麼都一樣。”周曠珩轉過身去說。他想說穿什麼都好看來著,看到雲月越走越近,卻怎麼也誇不出口。雲月也不多想,走到周曠珩身旁,立在階下說:“王爺幫我寄封信吧?”周曠珩轉過頭來看著她:“何信?”“給我爹的。”雲月從懷裡拿出信來,幸好沒被水打溼,“我知道王爺送信比較快,順便幫我帶給我爹就行。”王府送信快則五六日,最慢也不過官道十日,而平民送信至少半月。雲月的算盤打得可響,省時又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