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宜忽然語塞，支吾了好一會才說道：“最近飛機意外事故發生得太頻繁了，我有點擔心，還是留個心眼好。”喬蔓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的，就把航班號和班次告訴了她。“行了行了，你掛吧。”在得到了具體資訊之後，顧宜也懶得再細聲細語的講話，連催促她掛電話的語氣都愉悅了不少。手機裡傳出一長串嘟嘟聲響，喬蔓沒掛，卻是顧宜等不及先把電話給掛了。正午之時，豔陽似火。喬蔓半闔著眼朝窗外看了好一會，然後便覺無趣地轉頭避開了陽光。連著加班數日之後她一直有些萎靡不振，即便對外仍是繃著一張臉，但其實睏倦到倒頭便能睡著。她微微側著頭躺在座椅上，頭髮凌亂地垂在臉側。因那穿過機窗而落在面板上的陽光略微灼熱，她才交疊起雙腿，往旁微微挪了一些以避開光照。這一挪膝蓋便碰到了身側那乘客的腿，喬蔓趕緊睜開眼朝旁邊那人看去，正想道歉時忽然看到那張被墨鏡遮住的臉似乎有點熟悉。那人穿著一身頗具異國特色的長裙，墨綠色的布料襯得膚色白如雪一樣，她膝蓋上攤放著一本書，開啟的那兩頁上印刷的圖片有些熟悉，頁尾上寫著“國內名企介紹”六個字。“你……”喬蔓猶豫了一瞬。身旁的乘客忽然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一張綺麗無比的臉，那雙眼尾微微上揚的眼就像狐狸似的，語氣熟稔地說道：“喬總，好久不見。”喬蔓沉默了，她垂下眼便看見那本攤放在陸錦腿上的書，書頁上的左上角印刷著“風躍”二字，而她的名字也免不了在文中被提起。她連忙把視線抬高，這一抬眸雖再看不見書頁上的介紹語，卻和那雙狐狸一樣的眼對視上了。陸錦看著她，自顧自笑說：“喬總也去倫敦啊，好巧我也是，不知道喬總是去幹什麼。”喬蔓迴避著陸錦的目光，說道：“巧了，我去辦點事情。”要是真有那麼湊巧那還奇怪了，喬蔓心說。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手筆，除了顧宜和公司裡的部分上層員工，也沒有誰知道她的行程了。陸錦和風躍的人不熟，但近來卻輕易得到了顧宜的歡心，顧宜為了撮合她們兩人也實在是煞費苦心了。陸錦又說：“喬總前兩年都是在倫敦吧，我對那邊不大熟，不知道喬總忙完之後有沒有空給我帶帶路。”喬蔓拒絕說：“我忙完之後就直接回國了，你如果想玩可以找當地的私人導遊，他們更有經驗。”陸錦知道這是被拒絕了，不由低笑著說道：“喬總這麼不待見我啊。”喬蔓睨了她一眼沒說話。“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和喬總好幾天沒有見面，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才特地安排了我們坐在一塊，誰知道喬總竟待我如此涼薄。”陸錦把墨鏡腿折起放進了包裡，忍不住又揶揄了起來。喬蔓微微蹙起了眉，說道：“說人話。”陸錦把那沒個正行的模樣一收，連忙說道：“顧姨說你一個人飛英國她不大放心，囑咐我多照顧著你點呢。”喬蔓側身揹著陸錦，兩眼一閉又睡了起來，就跟沒聽見陸錦的話似的，就算她把顧宜搬出來也沒有用。不過多時飛機轉頭駛向了跑道，在跑道上滑行了起來，而機身也隨之微微震動。遮光板還沒有拉下，喬蔓雖緊閉著雙眼，但隔著眼皮也能感受到那刺目的光。那眼球微微動著，似是無法忍受一般，最終喬蔓還是無奈地轉向了陸錦那側。她只覺身上忽然一重，但雙眼沉重得不願開啟，只抬手去拉了拉蓋在身上的毯子。陸錦無心看書，隨意地翻了幾頁後又把書給合上了。她見喬蔓肩膀微微收著，想來是溫度低了一些，便跟空乘要來了毯子嗎，小心地蓋在了喬蔓身上。喬蔓沒有醒，那雙冷淡的眸子被輕輕遮起，身上那冰冷的氣質似少了幾分。興許是工作太忙而疏於打扮，她的眉毛沒有畫上，淡淡如遠山一樣，唇色也淺如櫻色。她沐在陽光之中，身上似乎帶著一圈光暈，那姣好的面龐也因此多了幾分乖巧恬靜。往常陸錦多看一眼，她會便覺察到陸錦的目光，而如今被盯著看竟然也沒有半點反應，看來是真的累極了。陸錦壓低了聲音喚了一聲：“喬總。”喬蔓沒有一點反應。陸錦又喚了一聲：“喬蔓？”喬蔓微微蹙起了眉，頭微微往旁傾了下去，陸錦連忙扶住了她的肩膀。那昏睡的人頭一側便靠在了陸錦的肩膀上，陸錦頓時渾身僵住，手也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平時撩撥得起勁的人，竟然因為略顯親近的接觸而不知所措。她動也不敢動，就這麼僵著感受來自肩膀上的重量，就跟被定了身似的。空姐推著車從後邊走了上來，將餐具一一擺放整齊，又把鱈魚佐時蔬和牛肉蓋飯端了出來，再將華夫餅和切塊水果盤放在了右上角。陸錦肩膀隱隱有些發酸，她微微動了一下，然後轉頭對空姐說：“麻煩給我拿一杯溫牛奶。”說完後她才忽然想起來顧宜說過喬蔓喜歡吃甜食，連忙又補上了一句：“加糖。” 落地時是倫敦的上午。入秋後氣溫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