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蔓還沒有來得及從上午的喜悅中走出來,內心又立刻被不安填滿,像是一個渾身發著高燒徒步冰原的獨行者,步行千萬裡只為了尋求一個結果。渾身如灼燒般的熱度未散,忽而冰層破裂,一個不留神便摔進了無底的寒潭裡。而陸錦亦然。在趙頤的診室裡,她躺在沙發椅上接受催眠,被她深埋在潛意識裡的念頭漸漸顯露出半個畸形怪異的犄角。趙頤在用話語引導著她,誘導著她迎著料峭的寒風,撥開層層迷霧,走進了無人問津的孤島。是她的孤島,是她藏了不為人知的猛獸的孤島!那半個犄角從霧裡探了出來,鋒利得像是一擊致命的長/槍,它破霧而來,犄角之下的,儼然是一頭從來未被命名的猛獸,它獠牙奇長,身形龐大,雙眼裡醞著要鑿天劈地般的怒意。這是陸錦養在心底的猛獸啊,是陸錦不願意想起的,以及她害怕到渾身顫抖不已的猛獸。那頭兇殘到無法被馴服的猛獸,正張著血盆大口,一面操控著她的行為動作,一面侵入她的靈魂,企圖將獸性順著她的血液直達大腦,緊伴而來的,是偏執洶湧如巨浪般的佔有和欲。稍不留神,她便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讓那犄角和獠牙傷及自己深愛的人。到最後,陸錦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趙頤在質問她,還是那顆仍在撲通跳動的心在質問著自己。“你趕走了她身邊所有的人,與她針鋒相對,你有什麼資格得到她!”“你既然選擇遺忘,那為什麼還要恬不知恥地接近她!”“既然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那為什麼不放她一條生路,還要來傷害她!”“你身上留著陸岐豐的血,終究會和陸岐豐一樣,像劊子手一樣傷害對你付之真心的人。”“你得逞了吧,她正把真心獻上。”“可你既然選擇的是忘記,那你便在選擇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資格。”“現在的你,不配。”眼眶頓時溼潤,陸錦緊握著雙手,眼淚奪眶而出。所有被壓制在心底東西像是巨鯨一樣越出了海面,她害怕到渾身顫抖,可卻不得不迎向自己養出的這頭猛獸,要馴服它,要讓它臣服於自己腳下。在夢境之中,她兩行淚順著臉龐落下,呢喃出聲:“我會努力配上你的啊。”她一直在追趕,從來未曾放棄。趙頤問道:“你看見了什麼?”她回答道:“一頭猛獸,正在朝我奔跑過來。”那猛獸蹬得天地都為之顫抖,那頭顱微微低垂著,尖銳的犄角正對著她。“殺了它或者馴服它。”趙頤說道。……陸錦猛地驚醒,那些在夢裡聽到的話語猶在耳邊,她平復這呼吸,緩緩鬆開了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渾身都冒出了冷汗。喬蔓覺察到她的不安,久久才問道:“為什麼。”陸錦啞聲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車禍嗎?”喬蔓沒有回答,只聽到她自答其話地說道:“一直以來,我都嫉妒著那些能和你接觸的人,在看到婧蕾坐上你的車,我下意識地踩下油門想去撞,僅存的那一點理智讓我留有餘力把方向盤打死了,然後一頭撞上了山。”喬蔓回想起那天在把車開上山的時候,陸錦那輛車忽然轉頭撞到了山上,安全氣囊瞬間彈出,車頭撞成了一堆廢鐵,幸好時速不是太快,不然整輛車都能解體。陸錦在顫抖,喬蔓甚至能想象到她當時的驚慌。喬蔓登時慌亂起來,心說,難道她要退縮了嗎,如果對我的感情會令她受傷,那我也要選擇放手嗎。“那你……”喬蔓忽然覺得喉嚨乾渴,連再說一句話都覺得困難無比。陸錦卻突然看向了她,漆黑的車裡,那雙眼亮得像是星河,“可是我不想放開你,這樣的我會讓你害怕嗎。”登時滿天飛雪化作春雨落地,還沒有得到一個承諾,喬蔓便決然拋開了所有擔憂焦慮,獨行者的冰原已經破裂,底下的寒潭化作了溼潤的泥土,登時枝芽冒出,漫天飄花。陸錦如鯁在喉,半張著嘴遲遲沒有開口,她直愣愣地看著心上人越來越近的臉,那嘴角微微揚起,淺色的唇揚起一個不易覺察的弧度。喬蔓心想,你不敢上前一步,那這次便由我來帶路,讓我放下所有的矜持將你圈入我的領地。兩唇相貼,像是兩個遊經沙漠的旅人,共同汲取著那所剩不多的甘露。小口小口視若珍寶一般,謹慎又欣喜地試探般輕嘬著。陸錦忽然退開,鼻尖相抵著,輕聲問道:“心肝,你會不會接吻。”還沒等喬蔓回答,柔軟的唇便被溼漉的舌尖輕輕壓下,浸潤了那略微發乾的唇。而後滑舌撬開了微微張開的貝齒,像是靈活的魚兒一樣,在舌齒上橫掃而過。舌蕾被頂壓舔/弄著,像是所有的氧氣都被毫不留情地捲走。喬蔓雙手撐著駕駛座和副駕中間的儲物箱上,細瘦的腰緩緩塌下,她仰頭承受著,細白的脖頸似鵝頸般脆弱。她學得很快,抬手攬上了陸錦的脖頸,彷彿將自己毫無保留奉上一般,追逐著那靈活的舌,反在對方的唇上一下一下地吮吸舔舐著。陸錦由著她戲玩了一會,而後反將一軍,輕咬在了喬蔓的舌上。力道很輕,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