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終於不用被那個聲音折磨……我……我……我好難受……我好痛苦……”“到底發生了什麼嗎?這些蟲子……又是怎麼回事!”宗忘川捏起沈凌臉上的一隻蟲子,用力一捏,爆出藍紫色的血漿。“這是什麼蟲子!從哪裡跑來的!”“蟲子是我從外面帶回來的,從外面帶回來……山區……苗疆……寨子……”沈凌的眼神逐漸恍惚,記憶的漩渦將他包裹——“三年前,我被上面安排去苗疆做支教辦公室負責人。最開始的兩年,我接觸的都是和外界有一定溝通的苗疆寨子,他們尊重知識,意識到外面的世界正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學校讀書。到了 沈佳人的鬼魂“關蟲子的許願瓶現在哪裡?給我看一下。”宗忘川清楚地記得, 當年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姐姐的許願瓶並沒有任何靈力,無法封印任何東西。何況,如果許願瓶真能封印神秘苗寨的蠱蟲,此刻爬在沈凌臉上的東西又是什麼!沈凌卻沒有意識到這些,他聽了宗忘川的話後,雙手在身上一通亂摸亂找,最後什麼都沒有找到。“……瓶子……瓶子去哪裡……我的瓶子……”他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慌亂地翻找,甚至要返回浴缸裡面尋找。宗忘川趕緊阻止他。雖然還沒見到蠱蟲和瓶子, 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江天奚的死和蠱蟲沒有任何關係這一點,宗忘川可以百分百地確定。他不許神情恍惚的沈林破壞屍體, 惹出更大的麻煩。正當宗忘川思考著如何引導沈凌想起更多的時候,沈凌卻突然眼睛一亮, 神秘兮兮地對宗忘川說:“想起來了!我把許願瓶寄出去了,我離開山區以後就把許願瓶寄給了我姐姐!瓶子現在沈佳人那邊!”“沈佳人……”宗忘川的心情因為這個名字而陰暗。他生來就能看到鬼神妖魔, 又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還癱瘓在床,學生時代難免陰鬱不合群,尤其是小學的時候。那時的他,即使長得比大部分的同齡人更好看, 成績還很優秀,依舊沒有老師希望他被安排到自己的班裡。不同於他的孤僻,沈家姐弟性格活潑開朗, 說話做事落落大方,他們是老師們的寵兒,代表學校參加各種競賽活動。後來,學校開展高年級和低年級的“一幫一”結對互助活動,沈佳人主動要求和他結對,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會像一道光照亮宗忘川的灰暗童年,然而事實卻是——她成功地把宗忘川的世界搞得一團糟。她把他的驚恐當成小屁孩為了引起大人關注的故弄玄虛,不停地向老師們打小報告,還自我感動地認為自己正在幫助宗忘川……事到如今,宗忘川已經不恨沈佳人了。在看不到那些東西的普通人眼裡,小學時期的他確實是個無可救藥的壞孩子,言行舉止透著刻意吸引大人注意的荒誕可笑。就算沒有沈佳人,也會有張佳人、李佳人……出現,找老師們打小報告。宗忘川吸了口氣,抓住沈凌的肩膀,直視著他的眼睛:“你還記得那個孩子臉上的花紋嗎?”“花紋……花紋……”沈凌再度渾渾噩噩地搖晃,然後張開嘴,說:“好像是交疊的月亮,還有點像星星,很奇怪的花紋,無法用……”“你能把你看到的花紋畫出來嗎?”“畫出來……”沈凌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然後抓起臉上的一個蟲子,捏死以後,用蟲子的血液在牆上畫了一個複雜又凌亂的符號。他的意識是紊亂的,畫出來的符文有多處明顯的錯誤,但為了儘快解決麻煩,宗忘川只能選擇無視。三分鐘後,沈凌畫完了符號,邀功地對宗忘川說:“就是這個符號,我看到的就是這個符號。”“原來是這個符號……”宗忘川安慰地撫摸著沈凌被蟲子咬得坑坑窪窪的面容,說:“我現在去你姐姐沈佳人那邊拿瓶子,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過幾分鐘會有帥哥過來接你去我現在住的地方。”“你已經搬出去了?”沈凌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宗忘川。宗忘川說:“我一年前就在外面租了房子,這次是接到拆遷通知才……等一下,拆遷通知!你家收到拆遷通知了嗎?”“拆遷?沒人跟我說過拆遷的事情……”半清醒半迷糊的沈凌揉了下太陽穴,說:“自從把封印蟲子的瓶子寄出去以後,我就一直半清醒半迷糊,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坐長途車還是坐火車回來的……心裡只記得你的名字,只想找到你……然後就……就來到你家……”“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走進我家嗎?那時門是開著還是……”宗忘川的困惑越來越重。沈凌卻是神情恍惚地看著他,鄭重地說:“……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浴缸裡,浴缸裡放著一具屍體,我以為我還在做夢……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你的聲音……”“醒來的時候……”宗忘川看了眼泡在血水裡的江天奚,說:“你先和我一起下樓,我讓我朋友來接你。”“我全都聽你的。”沈凌好像破殼的小鳥般殷切地看著宗忘川。宗忘川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