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芷蘭也準備完畢,走出臥室。“接下來要做什麼?”她看起來有些緊張。宗忘川指了指地上的生命之樹,說:“躺下,雙手按在心口, 雙腿自然舒展,儘可能放輕鬆。”“嗯。”江芷蘭依言躺在生命之樹的符號上。宗忘川又讓韓毅拉上厚重的黑布窗簾,把特意定做的三米高兩米寬的大鏡子擺好、固定住。所有的物品擺放完畢後, 韓毅依要求走到江芷蘭頭部偏右的位置,手握鴛鴦刀中的鴛刀, 單膝跪地。宗忘川將鴛鴦刀中的鴦刀壓在經書上,神情嚴肅地站在江芷蘭腳部的位置。他開始誦唸, 本來平靜的空氣隨之凝重,並有詭異的風吹動,繞生命之樹擺放的燭臺的火焰都隨之搖晃明滅,彷彿下一秒就會被未知的力量熄滅。江芷蘭的呼吸開始急促。按在胸口的雙手因為肺葉的急促張合而不自然地顫抖,沒有化妝的面容迅速失去血色, 嘴唇不住地哆嗦,吐出連串的含糊不連的字句。韓毅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握刀的手止不住地發抖。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對面的宗忘川:燭火中, 宗忘川的衣服像被狂風拉扯般瘋狂搖晃,頭髮卻是紋絲不動。顯然,徘徊房間的那陣風源自非自然的力量。韓毅開始感到後怕了。要不是儀式開始前宗忘川曾反覆叮囑過不能開口說話,此刻的他早已忍不住地發問甚至逃離了。“……¥!!¥¥5……”又是一連串的詭異字句,空氣中令人不適的凝滯也越來越瘋狂。陰冷又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第二層面板般貼著韓毅。好冷。直透骨髓的冷。冷得肺裡都快結冰了。強大而無法緩解的恐懼下,握刀的手也跟著發抖,刀柄更是莫名地冷得好像剛從冰庫裡面取出來一般,韓毅甚至能看到手背開始發青、面板表面結了一層白色的霜花。再這樣下去,我會堅持不住的!韓毅的內心深處不斷地吶喊。為了證明恐懼不是他一個人的感受,他特意低頭看了眼江芷蘭。風流美麗的女人此時已經憔悴得好像剛從土裡挖出來的殭屍,臉頰凹陷,面板蒼白,頭髮乾枯,嘴唇佈滿血痂,脖子上有烏黑的指痕,極纖細的手指印,明顯屬於孩子的黑色手掌印……嬰靈……真的存在……韓毅嚇得雙腿打顫。他已經壓不住內心的恐懼。希望宗忘川立刻中斷儀式的念頭像瘋馬一樣在腦海中狂奔!他抬起頭,正要打破禁忌開口說話,卻——那是什麼東西!那面靠牆擺放的大鏡子裡呈現的世界為什麼和他用眼睛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樣!鏡子靠牆擺放,鏡子裡的世界理應和現實世界構成對稱的鏡面,但是韓毅卻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手上都纏滿了黑氣,黑氣的源頭是趴在江芷蘭身上的一個好像扒皮猴子一樣焦黑的東西。那東西似乎能感覺到韓毅的注視,當他看它的時候,原本瘋狂吞噬江芷蘭的生氣的它猛然扭起頭,張開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嘶嘶——類似刮鍋底的尖銳聲音刺入耳中,韓毅嚇得趕緊閉眼,花了好幾分鐘才勉強平復心情。他再次睜開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鏡子裡的怪物,而把注意力擺在其他地方。窗簾……蠟燭……牆壁……這是——!韓毅再度倒吸一口涼氣。鏡子裡的宗忘川是背對著自己的,韓毅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能看到背對自己的身影纏滿了黑氣,脖子和袖口有破爛的繃帶隨風飄散……“你……你……”韓毅壓制不住恐懼,鼓動腮幫正要質問。這時,與他相對站立的宗忘川突然停止誦唸,抬起頭,厲聲說:“立刻!刺下去!”“——啊?!”韓毅原以為鴛刀是擺設,根本沒想到這東西還能派用處,一時困惑,突感手腕劇痛,隨後——腕上多了個流出烏黑色的血的牙印。“這是……這是什麼玩意!”“小鬼暴走了。”“啊!那、那、那該怎麼辦!”韓毅痛得手腕握不住刀,整張臉都跟著扭曲了。“再撐一下!”說話的時候,宗忘川已經快步跨到江芷蘭的心口處——扔出經書——舉起鴦刀——搶過鴛刀——嚓!凌空一斬!空氣中濺出一道黑色的血弧。剎那間,所有的粘膩不適都消失了,凝滯的空氣恢復流動,壓抑一掃而空。韓毅長吐一口氣,看著被方才如閃電般的一刀累得汗流浹背的宗忘川:“你沒事吧?”“沒事……”宗忘川虛弱地吐了口氣,將已成廢鐵的鴛鴦雙刀扔在一邊,對躺在地上的江芷蘭說:“它死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真的嗎?”江芷蘭大喜,急忙睜開眼睛。當她發現不到半小時的除魔竟讓宗忘川好像從水裡撈出來般全身滴水,而韓毅也抓著沒有傷口的手腕不斷齜牙咧嘴,又趕緊問:“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不、不需要……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蕭銘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後他理所當然地扶住宗忘川,對呆在一邊的江芷蘭和韓毅做了個“滾一邊去”的眼神。江芷蘭被他高傲如君主的氣質鎮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不請自到的傢伙是三分鐘前從鏡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