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怕……我非常怕他……即使知道惡魔的力量能幫我達成所有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我還是忍不住地怕他,不敢看他的臉,我……我……”她抓住肩膀,瑟瑟發抖,彷彿又一次回到噩夢。宗忘川伸出手,抱著她冰冷的臉龐,安慰著說:“我也曾有過類似的害怕,怕到即使他已經是一個癱在床上的老鬼,可只要他大聲地咳嗽,我也會害怕,覺得整個屋子都在震,怕得不敢接近他……”“你也曾經……”康愛玲抬起頭,渴望地看著宗忘川。宗忘川摸了下她的額頭,說:“這個世界上不被父親喜歡的孩子並不只有你一個。”“原來,你也是……”康愛玲明顯鬆了口氣。嗡——嗡——嗡——康愛玲的手機響了。看完資訊,康愛玲說:“那個男人出了車禍,車子被違規變道的攪拌車撞翻,人沒死,但是註定截肢加半癱!一輩子!”“截肢……半癱……”宗忘川默默地重複了一遍,問:“小玲,心願已經達成,你感覺開心嗎?”“不知道,”康愛玲如實說,“說不上開心,但也不覺得多難過,就覺得這件事情終於結束了,有種奇怪的輕鬆感。”“那你害怕嗎?”“害怕?害怕什麼?”“死亡,”宗忘川說,“按照深淵法則,契約完成後的二十四小時內,契約者的靈魂會被帶走。”複述法則時,他的語調異常冰冷,一字一頓,彷彿機械。康愛玲卻伸了個懶腰,說:“最大的噩夢已經結束,我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見她已經將生死徹底看穿,宗忘川也不在多留,轉身準備離開。康愛玲叫住了他。她拿起壓在枕頭下的日記本,塞進宗忘川手中,一本正經地說:“教我召喚惡魔手段的人讓我把這本日記轉交給你。”…………下午三點,晨光酒吧還沒開始營業。吧檯旁,宗忘川翻開日記本,看著那一行行苦澀的文字。蕭銘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你在看什麼?”他伸過腦袋,興致勃勃的搭著宗忘川的肩膀,大呼小叫地說:“哇塞,你居然連這東西也留著!親愛的,你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別挖苦我,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自己從未寫過這些東西。”宗忘川苦笑著,合上日記本,掏出打火機想將日記本焚燒。蕭銘卻一把搶過,抱在懷裡,樂滋滋地說:“親愛的,上面有你的味道。”“是罪的味道,不是我的味道。”宗忘川嘆了口氣。“那時的我覺得咒那個男人死掉是解決困境的最佳手段……結果他真從高樓上摔下來的時候……我卻……卻……看著姐姐的眼淚,看著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我多希望這是一場意外,整件事情和我的詛咒沒有任何關係……”“本來就沒有關係,”蕭銘說,“深淵不做賠本買賣,借深淵的力量的人,要在契約兌現的二十四小時內付出等價的報酬。你什麼都沒有付出,可見他的墜樓是純粹的意外,和詛咒沒有關係。”“但是這本日記本幫康愛玲成功召喚了惡魔……”宗忘川喃喃地說著。“康愛玲?這日記本不是你從老屋裡翻出來的?”蕭銘露出意外的神情。“不是。”宗忘川看著酒架,說:“從康愛玲手中接過日記本的時候,我比你現在更震驚。是誰偷了我的日記本,又是誰把它交給了康愛玲……起效的是日記裡的哪一頁……”“最後一個問題我能解答。”蕭銘意味深長的笑著,翻到最後一頁:“看——”“這個……”看著筆跡陌生的血紅魔法陣還有大串的血紅文字,宗忘川感受到來自靈魂的冷意。“是他!他回來了!”他說。“回來就回來,有我在,他能把你怎麼樣?”蕭銘喝了一杯酒,說:“接下來想幹什麼?”“請你幫我一個忙,”宗忘川說,“我今天見了康愛玲,她無意中洩露了一個秘密,楊瑩知道所有的事,但是假裝不知道。”“為什麼?捨不得現在的好日子?”“應該是這個原因。另外,我們曾經同桌吃飯,她的言行證明她不愛康勝佳,但又捨不得他帶給自己的優越生活。”“與其被小三逼宮,不如把女兒賣做丈夫的小三,維持自己的地位。這女人可是真毒啊。”蕭銘發出愉快的歡呼。宗忘川說:“可悲的是,康愛玲早知道楊瑩的這些想法,但她……她選擇相信楊瑩,相信母愛天性……她恨龍鰲林,卻在楊瑩的唆使下殺了張桂……”“母愛天性……”宗忘川的轉述讓蕭銘笑得前俯後仰,許久才扶著吧檯站直,緩緩說:“不是每個女人在成為母親以後都會愛孩子的。”“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宗忘川說,“整件事情因楊瑩而起,她教唆女兒殺人,她不該置身事外。”“這是個好想法,但是——”“但是什麼?”蕭銘挖了挖耳朵,說:“但是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還必須是讓惡魔感興趣的理由,而不是什麼按《未成年保護法》要給孩子一個機會吧啦吧啦……”“你要理由嗎?”宗忘川想了一下,說:“比起康愛玲付出生命代價、教唆殺人的楊瑩卻逍遙法外的結局,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