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的人,那裡,就連夏天也覆蓋著皚皚白雪,如同他的生命,也永遠都不會有夏天和陽光。但是,我不敢問太多,如果他不想告訴我,我怎麼問都是無濟於事的。本來想試試讓你彈琴給我聽,我邊聽邊畫的,這樣我的畫技應該會有很大長進吧。可是現在你心情這麼差,哪還有心思彈琴呢?對不起,都是我不會說話,又惹你生氣了。我為什麼要向他道歉呢?明明都是我讓著他啊,這可不是我晨澈的作風,我到底……沒功夫想太多,尺令米突然放下冰水,走到我面前來,彎下他頎長的美腰,湊近我,蒼白俊秀的手指緩緩朝我的面部伸來。霎那,我聽到戰鼓一般轟鳴的心跳,身體因為惶恐而本能地後退,而他卻用另一隻手摁住我的肩膀,阻止我後退的同時將我們的距離拉得好近。與此同時,這隻手的手指輕輕梳過我的眉梢,讓我不自覺地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不要皺眉!醜死了!原來……原來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心突然像被什麼狠狠抓了一下。可是是你導致我皺眉的耶。我邊說邊丟給他一個大背影,有沒搞錯,我居然臉紅。所以,我說過了,我是個壞人,你應該離我遠一點!他放開我,迅速地走到了離我遙遠的鋼琴邊上。嘻嘻,我才不怕呢!你少嚇唬我!笑容重新回到我臉上,我笑眯眯地飛快地跟到鋼琴邊上。他不再說話,開始開啟琴蓋彈鋼琴,天籟之音一出,便迅速攀纏上我的心,讓我萬劫不復地沉淪……他卻突然大聲喚醒我:發什麼呆?你不是要聽著我的琴聲畫畫嗎?快一點!我這首曲子快彈完了!啊?哦--我恍然大悟,他答應讓我聽著他的琴聲畫畫了?哦耶,太棒了!我迅速抖擻精神,神速支好畫架、夾正畫紙,開始畫起來……oh,y?god!真的很神奇耶,一聽到他的琴音,我手中的畫筆就好像生了花一樣特別靈活,畫畫的感覺如同行雲流水般順暢自然,心裡面有一種東西毫無保留地噴薄出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對藝術的激情吧,藝術是相通的,尺令米對音樂的激情把我對美術的激情給徹底激發出來了,可是他明明跟我說過他最討厭彈鋼琴的了,怎麼可能對鋼琴有激情呢?即使這種激情是作假的,那也詮釋得很到位啊!所謂的真正的專業,應該就是可以完全拋棄個人情緒而理智冷靜地對待手中的樂器吧?即使是彈琴的時候,尺令米仍然面無表情,這……應該就是他的理智冷靜吧?啊--,終於畫完了!琴聲停止之時,我的畫也點完了最後一筆。我很滿意地對著畫左看右看,不住地點頭:嗯嗯嗯,在天籟琴音中沐浴出來的畫作果真就是不一樣耶,跟平常的感覺完全不同。哇噻,太棒了,我畫過的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歡這幅了,謝謝你,尺令米,這全都是你的功勞耶!你太容易滿足了!尺令米走過來看著我的畫,語調眼神都是不屑:這張畫,雖然比你之前的那些垃圾作品要好了一點,但離第一也還差得很遠!我只能繼續鄙視你,清潔用品同學!我大聲反駁他:我不要做第一!我不跟任何人比!畫畫是為了快樂,我只要從中得到了快樂,那就足夠了。尺令米狠狠瞪我一眼,目光冰冷晦澀:沒出息!我更加鄙視你了!我寧願這麼沒有出息。我抬起眼來深深地看著他,看著那張完美無暇卻永遠都不會有溫暖表情的絕世容顏:我不想像你一樣活得這麼辛苦,辛苦得--都已經忘記了應該要怎麼笑。他怔了一秒,然後背轉身,飛快地走到冰箱邊,開始掉轉話題:上次那種酸奶還有沒有?就是你在超市買來假裝成自己做的那種酸奶!我後來怎麼再也嘗不到那種味道了?我買了很多酸奶都再也找不到那種味道!呵呵。我苦笑:你當然再也找不到那種味道啦,因為--那種酸奶真的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只此一家,獨一無二!你硬是不相信我,我能有什麼辦法?他驚了一下,看定我,彷彿想從我臉上找到撒謊的證據,可他好像失敗了,於是,只能有點不甘心地對我說:你現在就做,在我眼皮底下做,如果做出了跟那天一樣的味道,那我就相信你!切,做就做,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說著就麻利無比地鼓搗起來,這個難不倒我啦,因為我也很喜歡吃酸奶,所以在老家的時候經常自己做,已經算是老手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