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無理也要攪三分的,君遷子不理會,反而問:“你怎麼在這裡?”九脈掌院之間,因為師出同門,地位相當,修為更是萬中無一,故而平素也都還和睦。刨卻各位大長老偶爾各為其徒的打算以外,九淵仙宗還算團結。君遷子對這位刀宗掌院風風火火的性情很是瞭解,當然並不見怪。倒是木狂陽說:“師尊讓我去探視昨夜刀宗受傷的弟子啊。”君遷子神色更奇怪了,令藥童先行前往苦竹林,方道:“你給你師尊喂下雙,修合意丹,然後自己去探視刀宗弟子?”雙……雙什麼丹?!不對啊!!木狂陽慢慢瞪大眼睛——這丹藥名字怎麼聽起來不像是顆正經丹藥啊……然而腦海裡靈光一閃,她捕捉到頊嫿昨夜說過的那句話——我不是有福同享了嗎?有、有福同享……好妹妹,老子謝謝你啊!!不過你下次再送這種東西的時候,能不能標註一個?!老子這一片孝心啊!!木掌院生平第一次混亂了,她想了半天,終於斜睨君遷子,問:“服下後會如何?”君遷子說:“雙修啊,還能如何?他如今身體虛弱,你選擇這個時機,倒也於他有利。”木狂陽第一次吞吞吐吐地問:“那……要是不雙修,是否有什麼……惡果?”君遷子莫名其妙:“不雙修你幹嘛浪費我丹藥?此丹乃不世靈品,成丹不易。”木狂陽簡直是不想同他說話了:“有何惡果?!”君遷子對自己的丹藥倒是十分自信,答道:“此丹性溫和,並不傷身,只要多喝熱水,即可卸去藥效。並無惡果。”木狂陽這才放心,隨口問了一句:“喝多久?”君遷子說:“快的話三年吧。”……謝謝你啊!你這藥真他媽的性情溫和!!房間裡,付醇風是覺得不對。先時無論如何想不明白原因,如今隨著藥效漸漸顯著,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家弟子這孝心有毒!!但這……木狂陽騙他服用這藥,用心何在?!先時意氣風發,後來卻屢遭坎坷的刀修宗師,此時亦十分凌亂。無論是誰,騙人服下這種丹藥,恐怕用心都顯著得很。可……這個欺師滅祖的東西!!她竟然敢!!!付醇風心頭震怒,剛剛起身,迎面便碰上去而復返的木狂陽!付大長老多年修成的深厚涵養頓時煙消雲散,刀修的急躁的性情全部暴發出來:“木狂陽!!”木狂陽愣頭愣腦的推開門,卻也沒想過自己應該如何。此時被自家師尊當頭一喝,頓時有點懵。付醇風上前,怒而出手,啪地一聲,一記耳光聲音清脆響亮。他急怒出手,可沒想到木狂陽並未躲閃。一巴掌扇了個實實在在,二人頓時無措。木狂陽想來想去,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得把門一關,又縮了出去。付醇風更是心頭攪成一團漿糊,往床頭一坐,眼看著自己丑態畢出,一邊惱怒,一邊又有些不安——木狂陽長這麼大,他從未動過她一個手指頭。木狂陽是刀宗在民間進行資質測試時收入門中的,拜入他門下時不過四歲。他偏寵自己大弟子付正謠,其實並沒有把這不知排行老幾的女弟子放在心上。可誰知天意弄人,莫過於此。付大長老坐在床前,心緒紛亂不休,孽徒!混賬!可……就算你得手,也終不過一夕歡愉罷了。我的道已經行至山窮,五十年沒有任何進展的刀修,幾乎可以看見天命。若你我真的發生了些什麼……他日我若先去,豈非徒增傷感而已?!在那一刻,突然羨慕天衢子。天資真是令人嫉妒不來的東西,一千一百多年已經可以出一具化身。哪怕本尊出了意外,也自有另一副軀體承載神識,宛如新生。木狂陽捱了一巴掌,其實倒也沒什麼。比起她這“孝心”的尷尬,這一巴掌簡直是微不足道。她摸了摸臉,也不想去探視什麼受傷弟子了。反正其他長老會去,再說了,這些受傷弟子估計也沒人真的希望得到她的探視。這會兒當然是去找罪魁禍首算賬了!她徑直來到客苑,頊嫿還睡著。外面諸人已經開始吃早飯,大家都是闢了谷的人物,吃飯不過是為了聊天說話,與其他宗主聯絡感情。偏生頊嫿沒有需要聯絡的感情,他日解救魔傀時,必然刀劍相向,有什麼必要親近?是以她根本沒有起床。她不起床,天衢子的化身當然便不捨得起。此時他枕著她如瀑青絲,難得地睡了個懶覺。突然外面又響起敲門聲。這次,幾乎不用說,單聽這近乎砸門的聲音,天衢子也知道是誰。他披衣而起,把門外的人放進來——果然是木狂陽。看見他也在,木狂陽倒是愣了一下,想要進去,又覺得不好。天衢子知道今日只能如此了,只得道:“別說太晚,稍後宴席,你還需列席。”說罷,整理衣冠,回手掩門,避著人離了客苑。木狂陽這才坐到頊嫿榻邊,一腔火氣悶在心裡,她很是不自在:“你們還在睡啊。”頊嫿伸了個懶腰,露出半截玉一般光潤嬾滑的手臂:“你臉怎麼了?”她倒是眼尖。木狂陽摸了摸半邊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好意思問?還不是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