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銷戈根本就不想聽她談人生,他說:“我很忙, 你若是無事, 馬上離開。”頊嫿不肯走, 說:“別啊,你忙就忙吧,我在旁邊看著。”向銷戈沉聲道:“怎麼,畫城魔傀不需要再提升戰力了嗎?”頊嫿說:“需要啊,但我不想教。”她意興闌珊,向銷戈看出來了。看出來了也不理會,這傢伙心思莫測,他說:“你別再異想天弄,整出什麼奇怪的理想了。沒了天衢子,你若再把天捅破,可沒人替你收拾。”頊嫿說:“是啊,我也這麼想。畢竟水空鏽看起來不是個很和氣的人。現在九淵仙宗都沒人跟我來往了。上次看見向盲,他連招呼都不跟我打,就匆匆地走了。”說話間還十分憤憤不平,向銷戈是真不願她去找向盲的麻煩,說:“水空鏽下了明令,要所有弟子與魔傀畫清界線。”頊嫿也很懊惱:“我知道,這個人還真是,不講道理。立場歸立場,私交歸私交嘛。我跟九淵的人喝個酒怎麼了?該打還不是照樣打?”向銷戈冷笑了一聲:“他可能是怕九淵仙宗還有天衢子這樣的糊塗蛋。”頊嫿說:“他也不糊塗啊,反正弱水是肯定需要活物去鎮守的。而我肯定不會去,他去守,是有功於三界的壯舉。不亞於當初你們鑄劍鎮守天河。為什麼小輩犧牲自己人,你們反而這麼鄙視呢!”向銷戈翻了個白眼:“因為我們好歹沒有色令智昏!”頊嫿往後一仰,將頭靠在椅背上,突然說了句:“唉,跟你聊天不好玩。我好歹是一尊神唉,紆尊降貴過來找你聊天,你就這麼敷衍我!”向銷戈說:“不滿意你可以走。再說,你跟誰聊天好玩?”頊嫿不說話了。過了一陣,向銷戈終於說:“弱水天河,是不是隻有他和你其中之一前去鎮守這一個方法?”頊嫿懶懶地說:“也不是。”她突然來了精神,說:“要是把父親和水空鏽一起煉化了,估計也能守……”向銷戈臉黑得像鍋底:“你覺得這跟天衢子一人鎮守有何區別?”頊嫿說:“有啊,你們兩個捆一塊也比不上一個他好玩。”向銷戈終於明白她的百無聊賴是從何而來了。他說:“當初,你能逃出弱水,如今,就不能幫幫他嗎?”頊嫿說:“廢話,我逃出來是因為水空鏽進去了。現在他要是出來,我不還得進去嗎?雖然我想他出來,那我也不想自己進去啊!”說得有理,向銷戈又不說話了。過了許久,他也沒有開爐,卻突然說了一聲:“想必……他也不希望有人前去替換,特別是你。”頊嫿愣住,向銷戈拿過茶壺,他傾壺一倒,壺中便流出清澈的水來,“他這個孩子,一輩子都在苦修,尊敬長輩、愛護同門,若說私心,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一個你而已。現在,既然他都這麼選擇了,你就不要再到處作妖,好好地活下去。”頊嫿說:“本座向來務實,為人謙和有禮,幾時作過妖?”謙和有禮?我謝謝你啊!向銷戈揮揮手,指指她面前的水:“趕緊喝,喝完快走。”真是一眼也不想多看。頊嫿拿著杯子慢慢舔著水,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走。過了半天,她問:“我說,父親你不是器聖嗎?也沒別的辦法能弄他出來?”向銷戈沒好氣:“有啊,放你進去不就行了!”頊嫿哼了一聲,咕咕喝完杯裡的水,又拿起那水壺打量。向銷戈問:“為什麼不願意回去?”頊嫿說:“畫城都是一群傻貨,無聊。”向銷戈突然說了一句:“你孩子呢?”頊嫿攤手:“雲清在帶。”向銷戈搖搖頭,這貨是真不靠譜。他說:“你這樣子,天衢子會擔心。”頊嫿愣住,向銷戈語重心長:“當初想要留在人間的是你,如今他以己身成全了,你便應該好好過活。我也不知道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凡人修煉不易,一生庸庸碌碌,也許為名為利,為情為義?可哪有時間思考那麼多?現在你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天人五衰,山竭海枯。也許你能想明白吧。”頊嫿終於站起進來,她踏出向家堡,外面天色陰沉,小雪飄風如屑。風很冷,她並不畏寒,卻還是覺得心中不快。有一瞬間不喜歡這樣的天氣,總讓人覺得心中孤寒。應該叫幾個知己好友,找個好廚子,圍在一起吃一頓狗肉火鍋。可是好友……念、嗔、痴只會百依百順,奚雲清智商太低。贏墀作陪也是陽奉陰違,口不對心。總不能去找太史長令吧?思來想去,竟是沒一個稱心。咦,木狂陽!對還有木狂陽啊!她來到融天山下,可惜融天山的法陣可沒那麼容易混進去。她在山下轉了許久,居然一個熟人也沒瞧見。她突然發現,自己連融天山也上不去。心裡莫名多了幾分憤懣,並且她很快將這絲怒氣轉移到了水空鏽身上。其實吧,喝酒吃肉什麼的,她也並不是很想去。包括這融天山,也是可上可不上的。她真正想去的地方,只有一處。十萬大山,簾逢頂,萬法|輪迴塔。風雪呼嘯,萬里鋪銀。法陣攔不下頊嫿,她緩慢走近,不知不覺,身上鋪了一層細雪。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