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圖是駱總的意圖,但有鍋肯定得周經理背,j's收入豐厚,工作時間穩定,周經理是兩個老闆哪個都不想開罪,她也不免留點小心眼——胡悅做得這麼絕,是不是就等著鬧一場,好向老師訴苦?所以她也就只敢做到這一步了,不給她派病人,指望胡悅自己待得難受點。沒有駱總進一步明確指示,周經理哪敢派人去說她?回駱總都回得小心翼翼,“可能也確實不知道導診是怎麼做的,安排她去培訓一段時間,會明白點。”培訓什麼,培訓導診嗎?導診就兩個來源,第一就像是師霽,用的是諮詢顧問的名義 ,本身就是有豐富經驗的名醫,第二種也就是那種相關專業畢業,甚至都不是相關專業,只是在圈子裡摸爬滾打過,學會一些術語,懂得怎麼忽悠客戶買套餐的小姑娘,胡悅她能靠得上哪邊?駱總靠回老闆椅,修長的手指輕輕揉弄著太陽穴——她知道,自己那天是有些衝動了,歸根到底,胡悅也並沒有做錯什麼,自己這番安排,是有些弄巧成拙。但,女人的心情總是不能用理智去控制,這情緒醞釀得久了,就像是一杯過期的苦咖啡,遠遠聞著,是師霽喜歡的瑰夏香味,喝一口才知道又苦又澀,酸得讓人皺眉。駱總皺著眉,在椅子上輕輕轉著,過一會又驚覺過來,慌忙輕輕揉捏眉心——皺多了,紋路就深了。想要美麗,可少不得日常的保養。窗外是s市冬日常見的陰霾,辦公室即使開了燈,依然掩不住天氣的陰沉,駱總出了一會神,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張老照片來看,手指輕輕描過相框邊沿——相框已有些掉色了,相片本身倒還是依然鮮豔,她和師霽兩個人靠在一面牆邊,兩個人都比現在年輕,她笑得無法無天,師霽斜視著鏡頭,他當然不可能笑了,但從眼睛裡,還是能看出一點笑意。那是他們搬第二次家後照的吧?一開始草創初期,兩個人壓力都大,師霽還不能出來掛號問診,剛開始就只能做些打針、紋眉的小手術,那時候她常在十六院外頭的餛飩店等他下班,兩個人一道籌劃下個月的宣傳計劃。好在那時候出來做整形醫美的還不多,光是牌照就申請了好多,現在s市這邊新牌照都不批了,j's手裡的這批牌照都值大幾千萬。申請牌照也是daniel的主意,他說這些以後一定會值錢,標準只會越收越緊,現在不能怕這個麻煩……他當然不怕麻煩,麻煩都是駱總一手搞定,但她也心甘情願,相伴十年,駱總見到他心裡還是會開出一朵花,她一直想讓daniel辭掉十六院的工作,他們現在已經有足夠多的錢了,但daniel從來不會聽任何人的擺佈,十年了還是個謎,除了陪的時間久一點,關於他,她還多知道什麼?其實並沒有什麼,她甚至連他的車都沒怎麼坐過,駱總當然知道女孩子可以撒嬌發痴,但她更知道師霽絕不會吃這一套——這些其實都很老套,不說破,是因為說破了等著她的必定是拒絕,而他不戳穿,其實也是在等她明白他的拒絕。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絕不會要她等十年。駱總垂下頭,輕輕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在這行業做了十年,把j's從一間小診所帶到現在,她自認自己並非不通情理,也自知她並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只是——只是——她拿起電話,“ta,老闆來了嗎?”“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周經理現在也是慌了,本來她是想,既然叫悅悅到各科室輪轉,是為了讓她多瞭解一下醫院運作的規律,那導診這一塊也很重要,可以讓她試試看,會更瞭解病人的心態。沒想到,第一個客戶就搞得效果不好,倒是把她架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噢,這是周經理的安排嗎?”“她也是一片好意,”駱總喝了一口檸檬水,“本以為悅悅也在醫美界待了一陣子,應該都懂得規矩,沒想到她可能以前在公立做多了,腦子還沒轉過來。”“她有什麼腦子?不就是一隻豬。”她說得正經,師霽卻回得漫不經心,駱總聽了只能微笑,“她不會,你們就教,她要做不了那就走,這件事很大?要特意和我商量嗎?”不會就教,做不了就走,說得倒是簡單……駱總笑了一下,和師霽對了一眼,只覺得他眼神中彷彿有點深意,她又拿起杯子喝口水,“教她,誰教啊?人家是名校博士——”“碩士。”“噢,名校碩士,三甲醫院的住院醫師,還是您的弟子,將來是要接手j's的——”駱總軟軟地說,言下之意倒也明顯,這個接班人,周經理哪來的膽量管她?最好啊,還是師霽自己去教。順帶著也刺了一下接班人這一塊,就看師霽接不接這個話頭了,駱總心裡總是在給師霽找理由,又情不自禁地有些猜疑:師霽把胡悅帶進來,是想怎麼樣?她沒有醫學背景,在醫院管理上,有時候確實覺得氣虛了一點兒,以後如果胡悅也進來走管理崗的話,師霽打算怎麼安排她?“聽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