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做的,其實也可以做,想做,也許都找得到辦法,師雩告訴他,“是該做的——你應該讓他做的。”他們的眼神撞在一起,各有各的情緒,袁蘇明的恨意更明顯些,殺人的罪,他已認了,但家事終究是家事,有些恩怨,到底是誰的責任,各執一詞,是永遠扯不清了。擺在眼前的,只有鐵一樣的事實,他殺了人,師雩奪了他的身份,十二年間,親人凋零,現在,各歸其位,這一切,該結束了。師雩,終於等到了他的天晴。他們耽擱太久了,警察搡了袁蘇明一下,打碎了空氣中密密麻麻的對白,師雩往前舉步,袁蘇明回頭望著他的背影,他的表情凝固著,這諱莫如深如謎的情緒,一瞬間,竟和師雩有些神似——竟彷彿是那個用著師霽名字的男人,臉上曾出現過的表情,在這一刻,再無掩飾,他們的血緣關係,糾纏浮現,不論是恨是仇,依舊存在著。“還沒有結束。”他也笑了,複製了師雩剛才的笑容——那本來也就是屬於師霽的笑容,開朗活潑的師雩,曾經,是沒有這種表情的。師雩腳步一頓,但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前行,袁蘇明也扭過頭,邁開腳步,他放大了音量。“我不是個不體面的輸家。”在長廊中,他們相背而行,一個向陽,一個向著黑暗洞開的門扉而去,走向深淵的那個人客客氣氣,禮貌地笑著,彷彿勝券在握。“但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你真的應該做那個移植手術的,師雩。” 後招“胡醫生,師醫生到底什麼時候被放出來啊?”“這個不好說啊。”“不是說,人都已經回a市了嗎?”朱小姐對她拼命眨眼,比著自己的蘋果肌,“案子都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吧,外面還有好多患者嗷嗷待哺,等著他出來拯救呢——”她的聲音拉得很長,似在暗示自己出力不少,不過胡悅知道這其實只是順水推舟賣的假人情,借關係見面做做手術是一回事,干預司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師雩現在人的確是回s市了,但關於他冒用身份、非法行醫的事情,s市這邊還沒開始走程式,一切還得等a市的殺人案正式移交起訴,師雩正式被警方確認從殺人案中撇出去,s市這裡才能單純地處置餘下的違法事由。移送回s市,只是因為有了新的嫌疑人以後,羈押期限也將滿,有律師在,警方都很小心,這才把皮球踢回給了s市。“鼻子才恢復沒多久,這就要做蘋果肌了?”但胡悅也並沒有拆穿朱小姐,她調出pdf看了一下,“在當時的計劃裡,蘋果肌要放在眼睛之後調整的,因為你鼻子的關係,眼睛已經推後了,現在是想要先做蘋果肌嗎?”“哎,我也想先做眼睛的,但是計劃不是趕不上變化嗎?”朱小姐也有點無奈,“下部戲的導演說,我的臉哪裡都好,就是蘋果肌不夠飽滿,他們想要更甜美一點的效果。”入了行,臉就不再屬於自己,而是資本的拼圖,胡悅退後一步,仔細審視朱小姐的面孔,“但我還是建議你做一下眼睛,或者,這可以和蘋果肌的調整一起進行,否則,我怕出來效果也不好,蘋果肌飽滿,在視覺效果上會讓眼睛相形變小……”現在,她已能冷靜地判斷出怎樣讓一張臉變得更符合客戶審美中的‘更好’,甚至能對大眾的審美髮表自己的見解,“我理解導演的想法,他還是覺得你的丹鳳眼太有攻擊力,最近我在家的時候,看了一些現在的古偶,確實,你原本的臉太有氣勢了,這不是蘋果肌能解決的問題,我給你看一下最近流行的小花她們的臉……”朱小姐只是來複診而已,結果卻在辦公室耽擱了一個多小時,和胡悅商定了好幾種手術方案,效果圖現場做出來看,到最後也沒能定下來,但朱小姐卻很滿意,也有點好奇,“胡醫生今天這麼有時間啊?要是往常,早就要去下一個預約了吧,後續都只能微信說。”“微信說,怎麼比得上當面溝通效率高呢?”胡悅說,又笑笑,“是最近不接新預約了,所以時間比以前多。”“是……因為師醫生的事情嗎?”朱小姐也有自己的猜測,壓低了聲音,“以後不打算在這裡做了?”師霽大概要換個名字的事,現在外界已經有風聲了,j's這邊,早傳起了風言風語,原本的合作商進去了,老總之一也進去了,之二最近都很少來公司,被派到歐洲去‘處理點家裡的事’,紙包不住火,這些事,不傳也難,傳出去就不知道怎麼瞎編了。胡悅無奈地一笑,“這個,不是你們想得那樣——”確實不是人們想得那樣,師雩的股權,是透過海外公司代持,現在已轉到她這裡不說,就算她不接受這份饋贈,實際掌控人其實也不會因為師雩在中國身份的變遷而改變。這份財產,袁蘇明也沒想過要,駱總更沒想過強取豪奪——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圈子裡,什麼故事好像都和錢有關,但偏偏就是這個案子,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金錢,也算異數。某種程度,好像也能讓人對這世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