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遲疑,“可是那天,我娘死的時候,為什麼你也在?是不是你殺了我娘?”他往後退,“你要是殺了我娘,我也不喜歡你!等我娘回來了,我幫我娘罵你!”衛初晗微笑,“沒有,你娘是得病死的,我沒有殺她。”於是顧諾滿意地點頭,又不好意思地重新依偎到了她懷裡。這個小孩子……衛初晗摸了摸他的頭。小孩子晶亮著眼睛,“姨母,跟你住,我是不是不用讀那麼多書了?爹每天給我的功課好多,我根本做不完,他還總催我,不讓我出去玩……這幾天出門,每天不是馬車就是帳篷就是屋子,我都沒去過別的地方。姨母,我爹他既然不在,你就帶我玩唄。我們一起玩……不帶我爹孃!讓他們回來,羨慕吧,哼!”……洛言站在屋門外,靜靜地看著衛初晗哄顧諾。他很久沒見過衛初晗這麼耐心地對別人,她對誰都是客套,只有客套。好一會兒,顧諾終於睡了,衛初晗才出來。她出了屋子,就看到廊下站著的洛言。衛初晗走過去,站到洛言面前。洛言垂眼,擦去她眼角的水光,“你哭了?”“嗯,”她低低一應,“所有事情中,最無辜的,便是小諾了。”“他這麼小,什麼都不懂。他知道他娘‘死’了,可是他連‘死’是什麼意思都沒弄明白。他以為他娘還會回來陪他玩,還會跟他說話。現在他爹也要走了,他只以為師兄是有急事外出,還跟我抱怨,說他爹總是不在家,要我幫他娘罵他爹。”衛初晗靠在洛言懷中,“他什麼都不懂,天真無邪,乾淨純粹,卻遇到這樣壞的事情。”“他越快樂,便襯得我們越悲哀。他在無憂無慮地玩,他爹卻要去赴死。一者喜,一者哀……卻是一對父子。”洛言不善言辭,不知如何安慰衛初晗是好,只能輕輕環住她肩,給她無聲的安慰。好一會兒,他才支吾出一句,“那怎麼辦?”衛初晗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瞅著他,“所以我想養顧諾。他身子那麼差,我覺得除了我,這世上沒人能照顧得了他。”洛言一愣,見衛初晗仍仰著臉看他。他遲疑一下,點頭,還道,“唔,好。”衛初晗眼睛黑亮,瞪大後,噗嗤樂了,“你說什麼?‘好’?我有問過你意見嗎?我自去收養顧諾,跟你什麼關係?要你同意說好?”“初晗……”他瞪她一眼,吭哧了半天,低聲,“怎麼跟我沒關係?”他似有些不太好意思,這麼說的時候,耳根紅了,低著頭,不看衛初晗的眼睛,越看越好玩。衛初晗左右看看,見沒人在,猛地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口,被洛言抱在懷中。她在他懷裡低笑,嘆口氣,伸出雙臂摟住他,喃喃,“好累啊……幸虧你還在。”她最近,越來越多地有這種感覺。幸好、幸好……幸好洛言一直陪著她,如果沒有她,這一趟路走下來,這一個又一個突變,一個又一個真相,真是讓人疲累啊。她需要洛言在身邊啊。洛言唇角輕輕抿了下,似有些愉快。可惜兩人之間的心有靈犀技能被娓娓取消,衛姑娘再無法不看他就知道他在喜怒哀樂了。說到娓娓……那小姑娘,到底扮演的什麼角色啊?真的牽扯進了衛家滅門案?衛初晗心頭沉重:娓娓騙了他們,娓娓的本領太厲害了。如果娓娓真的要對付他們,他們無人應付的了。也許在娓娓心中,她只在乎陳曦一個人,其他人的生死,她全不放在眼中。而娓娓生性帶著天真的冷漠,又常常摸不準正常人的性情,她會不會一時犯錯,把事情推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衛初晗倒真的希望陳曦陳公子能犧牲色相,去討好那個天真又殘忍的小姑娘,讓她不要跟自己這方作對。只唯恐娓娓錯到了極處,讓陳公子根本接受不了。哎,一團亂麻,處處錯。接下來回京的一路,因問題已解決,並沒有發生別的意外。甚至一路進了京,錦衣衛押解著顧千江,做好了萬種準備,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鄴京平靜至極,一如錦衣衛離開時那樣。而時隔多年,衛初晗與洛言再次入京,領著幾歲的小孩子顧諾,均是心情複雜。陳曦要帶顧千江去北鎮撫司,報告自己一路行程。客氣問起衛初晗和洛言二人,那二人自是不與他同行,想要道別。陳曦笑了笑,“你們離開鄴京多年,對這裡不太熟悉,又沒有跟腳,容易被人欺負。還是我來安排吧。我在鄴京也算東道主,請讓我儘儘地主之誼。”二人想了想,確實,沒有人幫忙,在鄴京確實不好生活。由是面對陳公子的好心,兩人也接受了。而至此,臨別前,陳曦才想起來般,對二人拱了拱手,“抱歉,之前一直騙了二人。實則我真名為沈辰曦,姓沈名辰曦,非是陳曦。之前不得已欺瞞,望二人勿要見怪。”衛初晗揚了揚眉,她早有猜測,果真證明,便也笑著說不敢,又不是什麼值不了的大事。她不在意,洛言自是不會在意。沈辰曦,即陳曦,給他們介紹了一位錦衣衛,帶他們去尋院子先住下來。兩人在北鎮撫司外面等一會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