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沒怎麼睡,到快天亮時,青年才迷糊了一會兒。鳥雀啁啾時,他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看看窗外天色,僅是初亮。洛言一時想去尋衛初晗,一時又覺得天這樣早,她怕是沒起來。青年硬生生在屋中又坐了許久,天光大亮他沒起身,外面有掃地聲他沒動靜,一直到人慢慢多了,來往說話人多了,他才真正起來。這樣,便不會給衛初晗造成壓力吧?而且如果只是他的一場夢的話,這時候去尋衛初晗,也不會鬧笑話。梳洗完畢,洛言一邊走,一邊還在遲疑。他去了衛初晗住的屋子,被路遇的九娘告知,“書生他們昨天搗鼓了幾盆花,請小狐姐姐去看看。”洛言冷淡地點個頭,往後花園尋去了。九娘回頭,疑惑地看眼他的背影。按照她的印象,洛言每天像個隱形人一樣,不說很少在大太陽下出現了,他幾乎是一天沒影的。書生開玩笑說過,找洛公子的話,往那些荒僻的、陰暗的角落去找人,肯定沒錯。結果今天大清早,居然罕見地在日頭下,捕捉到了活生生的洛言,多麼稀奇啊!洛言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眾人的驚詫眼神。他完全無視,按照九孃的提示,果然在後花園見到了衛初晗。遠遠的,他剛進院子,就看到花圃邊,白衣少女蹲在地上,身邊圍著三四個大漢。大漢拿小鏟子挖土,跟衛初晗說著什麼,衛初晗點頭,又跟他們說什麼。他們面前是新栽種的花,洛言看不出是什麼品種,只看到奼紫嫣紅,煞是好看。陽光浮照在少女玉瓷一樣的面孔上,一雙清水般流轉的眸子,有著不同於外表的成熟。這種年少與成熟的矛盾衝突,再加上談吐和氣質,總是格外吸引人。至少南山的這些朋友們,對衛姑娘是又敬又愛,不敢靠近她,怕唐突美人;但美人笑一笑,招一招手,他們又願意聆聽她的話。像現在,明明衛初晗不是花農,這幫大老粗種個花,都請衛初晗看一看。而衛初晗感興趣下,真的來看了一看。洛言走過去,也許他步子太輕,他都走到了幾人身後,那幾個人還在說話,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他聽到一個男人跟衛初晗說,“這花昨天還開得很好的,今天看上去好像有點沒勁啊……”衛初晗道,“許是你水澆多了的緣故。我家以前養過這個品種,不能像你說的那樣,澆那麼勤……”“衛姑娘說的是!我再不亂澆了嘿嘿……”“我話沒說完,”衛初晗聲音涼涼的,如早上清露般,“這品種比較嬌貴,需要花農用心侍奉,畢竟我又不是天天琢磨花的。我覺得你們養不活,還是換種別的花吧。”買花的漢子憋紅了臉,在朋友取笑“他是送給情人的”時,碰到衛姑娘轉過來的感興趣目光,他梗著脖子道,“我就是想養蘭花啊。我家小朵兒說了,我這麼個粗人,整天喊打喊殺,要是連斯文都學不會,怎麼能相信我喜歡她?她就讓我養蘭花給她。說啥時候我養好了,她才嫁我。衛姑娘你幫幫忙吧……九娘說你出身好,書生都養不好的花,你肯定有辦法。”衛初晗覺得有點意思,笑一聲後,思索片刻,“養蘭花?”她覺得對方這樣子,是死活養不活花了。但對方一直求她,還是為娶老婆的緣故,衛初晗輕飄飄道,“不如,你養……吊蘭吧。”“吊蘭?這也是一種蘭花?”眾人疑惑。衛初晗忽悠人道,“好歹佔一個‘蘭’字嘛。”大家一聽有道理,“好養嗎?”“肯定比你現在的好養。”……洛言站在後方,聽著他們說話。他幾次想開口,都插不進去話。他既跟不上他們的聊天內容,口舌也沒有他們快。到後來,他完全是默然聽著。直到其中終於有一人伸懶腰站起時,發現了他的存在。“啊,洛公子!”衛初晗是個教養極好的姑娘,在聽到有人來時,她就站了起來,轉過身。衛初晗看著洛言,點個頭,“洛公子早。”“……”洛言看她一眼,對她滿腔的期待,化為了空。他輕輕點個頭,便是回答了。在眾人眼中,洛言是極度孤僻的一個人。就算他來了,眾人的話題,也沒有想找他一起說。所以打過招呼後,洛言繼續聽著他們聊花。並且九娘讓人來門口喊他們吃飯後,眾人就一邊聊,一邊往前廳去。洛言靜靜跟著他們,他用餘光看衛初晗。她表現得疏離而客氣,言語如常,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偶爾他看去的目光被她看到,她只是笑著對他點個頭。和之前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到現在,洛言的期待值一點點降低,已經完全沒有期待了。他不指望重新認識了,他甚至覺得昨晚的事情是自己臆想出來的。衛初晗根本沒來找過他,他們根本沒有和好。不然,她為什麼態度這樣冷淡?她與別人還有話說,跟他就點個頭,說聲“早”,就沒事了。洛言又聽幾個人問衛初晗,“衛姑娘一會兒要出門是麼,前幾天城裡出了殺人案,恐怕不安全。我們幾個跟衛姑娘一起去吧?”“那就多謝了。”衛初晗沒有拒絕。洛言跟在後頭,默默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