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換了護軍參領,衛初晴今日要去上門拜訪。下午時,你尋機會,去顧家門外找江城,說衛明的情況不對。江城正好不與衛初晴在一起,去村裡接濟衛明。如果時間算得準,他正好能等到衛明的死亡。”“衛明的死,必然讓江城大慌。而你的出現,又會讓他懷疑衛初晴。江城是一個隱忍又多疑的人,他還是侍衛首領,一旦他懷疑衛初晴,對衛初晴之後所有事情,便會形成阻撓。這種機會,又是送給我們的……”一言一語間,衛初晗將計劃一一推出。到最後,衛明得死,江城得死,衛初晴也得死。九娘緊張萬分,待聽得自己只是去找江城報信,鬆了口氣。自覺這樣簡單的任務,自己還是能完成的。但轉瞬間想到,她只用做這點事,那就是說,其他的,衛初晗都打算一個人完成?“不用疑慮,你的作用至關重要。我心中有分寸。”衛初晗冷冷淡淡道。九娘怔了一怔,向她欠身行個禮。自相逢,衛初晗永遠不太熱絡。她以前有多熱情,現在就有多冷情。並不是說衛初晗不給人好臉色,而是說,她的心是冷的。不願和別人有牽扯,不願把別人攪入局,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跟別人分享。衛姑娘總在傷心洛言變了,她自己的變化,又何嘗不大呢?上午,九娘和衛初晗在顧家對面的樓上,看到衛初晴由侍女扶著上了馬車。她身形單薄,容顏雪白,鬆鬆的衣料披身,似隨時會飛仙般。她站在馬車前方,遙遙望著遠處出神。在侍女催促幾遍後,才緩緩坐入了馬車中。衛初晗在護送侍衛中沒有見到江城的影子,正如她的預料一般。待馬車悠悠走遠,她與九娘分別,一個去村子裡殺衛明,一個去等待時辰,騙走江城。衛初晗去往村裡的一路,風颳得更大了。漫天黃沙,她的衣裙在風中飛舞,走得也甚是艱難。但她儀姿甚佳,脖頸修長,始終走得堅定。如往常般,走入村子,儘量躲著人走。她走到了衛明的院子前,推開柵欄,又用早先配好的鑰匙開了門。這裡的一磚一瓦,她都從來沒過來看過。但在村人一次又一次的無意解說中,她實在是瞭然於心。她進了粗陋的屋子,關上門,擋住外面的大風。她視線一一掃過屋中的佈置,門口生鏽的鋤頭,牆上掛著的火紅辣椒,堆在灶臺邊的笤帚簸箕……衛初晗第一次來這裡,卻像已經來了千百遍一樣。她在夢中來了千百遍,千百遍,她都想要殺掉衛明。她蹲下身,找到鑿子,又在牆上摸索,去尋釘子。素白的手碰到粗糙的牆面,她神情冷靜,握住鑿子的手卻顫了顫,難壓心中翻湧的情緒。她在腦中回想,回想衛明那拖沓沉重的步伐,想象他駝著背,慢吞吞的、醉醺醺地走入這個屋子裡……衛初晗伸手,將一個釘子按在門後方的牆上,開始叮叮咣咣,要把釘子釘進去。今天是多好的機會,風颳得這麼大,院外鄰居沒收拾好的鍋碗瓢盆叮叮咣咣響。這麼大的雜音下,衛初晗往牆上釘釘子的聲音,顯得那麼輕微。她釘釘子的手顫抖,努力讓自己靜下來。殺人需要冷靜,太興奮,會忽略一些細節。衛初晗不緊不慢地佈置這個屋子,將不需要的藏起,將需要的擺出。然後她坐在桌前,撐著額頭休息,聽著風聲雨聲,等著時間。開始有豆雨敲窗聲,劇烈地撞擊著窗子。衛初晗站去視窗,看到風雨猛烈,天地間一片暗沉。天還未黑,空氣卻已經極冷。她靜靜站在視窗,看樹枝被雨劈打,在風中狂搖。各種撞擊聲,以她為中心,從四面八方湧來。她是風暴中心,所有事物都向她靠攏。衛初晗安靜地看著雨越來越大,沉默地看著雨中模糊的景緻。她看得專注,認真的模樣,像在等待與情人的約會一般。終於,在衛初晗的視線終點,看到了那個佝僂著背的醉漢。他在大雨中東倒西歪,頭磕在柵欄上,罵罵咧咧。又踢又打,推開了柵欄,醉漢一臉怒容,拖曳著身子,擦著臉上的雨水,往屋門的方向走來。衛初晗站在窗邊看著,看他一步步走過來,看他就這麼一步步,離死亡越來越近。那種深入骨髓的仇恨和興奮,讓衛初晗再無法控制,她的手輕輕顫抖著。她就像癮君子一樣,屏著呼吸,紅著眼,咬著牙,看他步入她的陷阱中。十年了……她終於等到了報仇的第一步。衛明。因為賭癮和酒癮,他輕而易舉就背叛了衛初晗,被衛初晴騙到了她那方。如果不是衛明倒向衛初晴,當日掛在懸崖邊,只要有一個人……只要有一個人肯救她,那藤條也不會被衛初晴砍斷。她那才相識沒多久的妹妹,扮演了一路好姐妹的妹妹,在最後一刻,露出了真面目。父親死前,說對不起衛初晴,要她們姐妹互相照顧。但父親屍骨未寒,衛初晴就對衛初晗下了手。“姐姐,並不是要你真正跳崖。是為了哄騙那些追殺我們的人。我和你長得一樣,他們暫時還不知道我也在裡面。只要姐姐你假死,我就轉移他們注意力,救你。然後我們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