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看到那年大雪飄落,她鳳冠霞帔站在雪地中,追上他要迎親的駿馬,大喊,“你說過你娶我的!你說過的!”心心念唸的情人低著頭不敢與她眼睛碰觸,騎在高頭大馬上,飄遠的怎麼也碰不到,低喃一聲,“對不住。”他手一抬,十里紅妝離她而去,嗩吶吹起的歡喜曲子不是為她。她痴傻地轉身,看到後面追出一群男女,驚恐地瞪著她,“不是說 要看著大小姐麼?怎麼讓她逃出來了……”……花謝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來也……這韶華飛濺,有情人從不回頭,賺的韶光賤。在豔色迫人中無法呼吸的蘇公子,察覺到女鬼一隻手從他胸前伸出,指甲上滿是鮮血,輕柔地撫摸他的眉眼,低嘆,“你說你要娶 我的,你怎麼不娶我呢……慕郎,你怎麼不娶我呢……”她騎著千里良駒,大紅嫁衣裹身,一追便追了上千裡。她站在山頭,看著他,手裡還握著他送給她的結心司南佩。鵝毛大雪遮了天 地,狂風獵獵,她只是從來沒有過的寒冷,冷了這麼多年,還是覺得冷。蘇韻張大嘴,想呼吸更多的空氣。血腥味瀰漫,他眼裡的女子,明明身上滴著血,卻一點兒也不恐怖。她偏著頭輕問的模樣,讓他 心頭亂糟糟,又湧上暖色。渾渾噩噩,月明徹底被雲層遮住,天地黯然無光。樹葉沙沙輕響,屋外鬼屋陣陣,遠遠的,兩道白影從煙霧中走出,飄然而來。結衣還沉浸在回憶裡,神情變得更為怨懟,嘴裡卻只重複著一句話,“……你怎麼不娶我呢……”☆、道士送她結心司南佩時,他說,“永結同心,不離不棄。如若相棄,絕非所願。”那麼她信他,追了那麼長的距離。他在山腳和眾人生火度夜,她在林子裡,被一群毫無人道的賊人強……那夜星光昏暗,黑暗裡許 多骯髒的手摸上她的身體,帶著決裂和欣喜。她手裡緊緊抓著結心司南佩,到死都不肯鬆開……“……你為什麼不娶我……”天地無色,死前,她唯一的執念。如果你娶了我,我便不會死了。蘇韻趁著她陷入回憶的時候掙脫了開,落在旁邊大口喘氣。回過頭時,卻心中淒涼一片,手撫摸上她的肩頭,輕聲,“……我娶你 吧……”結衣晃神,呆愣地盯著他。眼前卻倏然閃過一道金光,身子被什麼灼燒,撕心裂肺的疼痛。低頭,身子被一圈金色繩索縛住,越鎖越緊。破屋子外,走進來白雲黑水般秀麗的白衣公子,是先前的那個說書人,如今卻穿著一身道袍,神色飄忽,“……豔鬼啊……你已經 死了,就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墨玉般的眼睛,向這裡掃了掃。結衣回頭,衝著沒反應過來的蘇韻笑,眼睛裡掠起絕望之色,猖狂娟笑,“……你也說娶我……你也要我消失……”她果然該死嗎?眉心的硃砂,往下滴著血,流在她雪白的面頰,向下而去。被金色繩索束縛,流轉著赤金柔光,一圈圈繞著紅衣。方才伸長的指尖 縮了回去,變得烏黑。年輕秀麗的道士繞過面色蒼白的蘇韻,走到女鬼前,蹲□,挑起她下巴細細打量,微笑的弧度有著雋永優雅,“不錯,臉蛋很端正 。”繩索圈進她骨肉裡,辛辣的疼痛。她卻抬著頭,對這黑山白水般的道士,魅惑一笑,“那便放了我……我讓你體會人間至樂。”曖 昧地對他挑著黛眉杏眼。道士無反應,眉眼還有著微微笑的柔和弧度。幾綹發散在臉頰旁,因風而動。他勾著她下巴的手指,修長乾淨,骨肉勻稱。細長蜿 蜒的眉下,是微垂半斂的鳳眼,筆直挺立的高鼻,微翹含笑的朱唇。他生得極為秀麗,卻有著青山綠水般淡然的氣質。走在人群裡,永遠不會很顯著,卻也不容忽視。無人動,結衣身子微微抬起,試探地靠向道士,香氣噴向他,手指一根根搭在他肩上,挑起他耳邊的發,對著耳朵,吐息若蘭。她不自覺地發揮著周身的魅力,道士卻還是一動不動,反而笑得有點兒失望,將這個不識好歹的豔鬼看一眼,“你就這點兒本事麼 ?”結衣幾乎倚向他懷裡的身子停下,怔住,抬頭愣愣地望著他,喃喃道,“你真的是道士?”“貧道長休,俗名洛浦。”還是那副要笑不笑的嘴臉。“你還有俗名?!”女鬼聲音拔高,反而不覺得周身被繩索捆得多疼了,不可置信的眼睛瞪著他。“遊戲人間,怎麼能沒有俗名?難道貧道要見人便說‘我是道士’嗎?”他還很猶豫的樣子,“這樣不好吧。”“原來是長休道長!”蘇韻反應過來了,站起身對自稱“洛浦”的道士躬身作揖,態度恭謹崇敬,“聽聞長休道長雲遊在外,家父 讓蘇某掃榻相迎。可惜蘇某在金陵尋了幾日,不見道長蹤跡……如今終於和道長相見,道長可願到府上休息一兩日?”結衣奇怪地望著二人,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不過她要怎麼做,卻很清楚。垂眉悽笑,“小女子在山間做個孤魂野鬼,卻惹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