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難,我們就去救!”“他做壞事,我們就去攔!”“他就是擰著腦筋非要幹你們不贊同的事,不是還有敲暈這條路麼?”“只要他還活著,哪有那麼多做不成的事?”雁蒔與李皎滿眼怔忡地看著鬱明。鬱明面色平淡,語氣涼淡。他思路向來簡單清晰,坦蕩磊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鬱明不慌不亂,世上最麻煩的困難,到他面前,都能分解成一步步般簡單。只問當下,莫管去往。青年立在人前,腰桿挺直,不急不緩。他垂著眼,專注看二女。他如此的百摧不折,堅定不移,讓人信賴無比。鬱明定了李皎和雁蒔失落的魂魄,二女在他的淡然乾脆下,定住了心神。李皎驀地回頭,看向長安的方向。她下令——“分兵。”“一部分留守此地,等候作支援。我們行路慢,若是快馬加鞭,長安到這裡,也不過兩日功夫。呦呦也留下,公主府侍女們跟著留下照顧呦呦。無論出什麼事,都要保證呦呦的平安。”“另一部分由雁將軍你帶路,與我一同回長安勤王。”李皎神色堅定,喃喃自語——“不管他在想什麼,我都要保我皇兄平安!”她思路深遠,當洛七郎出現一刻,當洛七郎口吐長安情況,往事歷歷在目,一件件疑惑被挖了出來。李玉心思的冰山一角橫空出世,震得李皎訥訥不能言。非但不能言,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她寧願她的猜測是錯的,可是李玉露的破綻那麼多了!他總是急著遷都,他總是把朝政交給她,他壓下臣子的質疑,他比鬱明更期待她腹中孩兒的誕生,他堅信她腹中胎兒定是男兒,似乎只有男兒郎才能慰他之心。他好幾次臉色不好,他連鹿臺都讓她登,他還刻意問她出了月子後想做什麼……李皎在心中尖叫:你想做什麼?!皇兄!你想做什麼?!揚身上馬,快馬加鞭,風馳電掣,日夜兼程!戰火連綿,將士苦戰。他們如浩大游龍,穿梭於中原黃土大地間,披星載月。李皎手握長韁,心中一遍遍默唸:快些!再快些!皇兄——皇兄!“皇兄!”尖銳女郎喊聲從夢中響徹,將李玉震醒。他身子一顫,起身坐於榻前。他睜開眼,眼前仍然黑霧霧一團。天黑天亮他完全看不清,他需要問中常侍,才能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李玉眼睛看不見了。然這種狀況,他連御醫都懶得看了。御醫苦口婆心要陛下休養身體,否則陛下堅持不了幾日。他們怎麼知道,李玉根本就沒想著堅持。他眼睛都看不見了,他如何再當大魏的天子?靠聽麼?可笑。李玉淡著臉坐在床榻間,後背皆汗,他垂著眼皮,目中露出微晃的柔意。他夢到了李皎,夢到了李皎哭喊著撲向他。他好久沒見到妹妹了,也再見不到了。算算時日,李皎他們已到了關中地段,他們離八百里秦川近,離長安,卻要有些距離。只要他們平安到洛陽,長安這邊就可以結束了。改朝換代,歷來如是。想來李皎不會讓他失望。但是長安這邊的情況,也確實比洛七郎以為的更糟糕。洛七郎把晉王當成大敵,以為一個晉王,能讓李玉慌了手腳。但李玉若非生病,十個晉王,也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李玉現在這樣的狀態,他也沒把晉王放在眼中。他放在眼中的,是晉王的背後——涼國。一切的禍端,早在很久前就有了端倪。“陛下、陛下!涼國的兵馬衝到長安城下了!”李玉在床帳中坐一會兒,聽到外頭慌亂的黃門通報聲。李玉扯了扯嘴角,著人點燈,令眾將進殿。數日前,他活擒與皇后偷情的晉王。但那不過是一個開始,最先叛變的,與長安這邊叛變同時發生的,是河西。涼國人經營多年,籌謀多年;李玉等候多年,想看他父親當年埋給他的隱患到底是哪些……在晉王當政的訊息傳出後,涼國大軍十萬,橫掃河西,一路往南來。一路上,大魏守將守臣們,有叛向對方的,也有死守大魏國土的。塵煙滾滾四起,戰火燒了半邊天。此時通訊不便,又因大魏某些朝臣通敵,狼煙也不肯燒。等大涼軍隊打到長安十里外,長安才等到了耽誤的戰事情報。剛剛收拾了晉王,又有大軍來襲,使人身心俱疲。長安百官與名門貴族們得知大軍壓城,幾要崩潰。有膽怯的,當即生起退出長安的心,偷渡往南往東,不肯留在長安。天子沒有理會這些跳樑小醜,也給了留下的人一計安慰:連天子都沒有走,他們走什麼呢?問天子話。李玉與朝臣們分析了戰局,談及長安守城戰。李玉語氣淡淡,平靜得如討論日常吃食般。天子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給了留下的朝臣們說不出的信心。天子根本不把涼國大軍當回事,有天子在,有四方諸侯勤王,長安不會亂的!李玉的勤王令,揹著朝臣,卻暫時押著,還沒發出。談及長安的戰爭,李玉似笑非笑道:“朕早就說過,長安的地勢優勢已與往年不同。長安無論是距離張楚涼國,還是距離大夏國,都實在太近了。再加上連年降雨洪澇,長安做國都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