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醒過來。鬱明摸她額頭,覺她並沒有發燒。他心急如焚,可實在不敢帶她下山就醫。他已做了禽獸不如的惡事,又怎能再玷汙她的名聲?鬱明頗為頭疼,守著她一步都不敢動。又悔又惱又憐又懼又尬,萬般滋味,讓青年心中苦悶,大氣不敢出。將士那邊許是雁蒔收到了訊息,在清晨時就帶手下下了山。鬱明去山澗走了一趟,打了山泉水,閉著眼給李皎清理一番身體。將她洗了後,他又唯恐她生病,再在洞中燒了柴火。鬱明仍嫌不夠,去翻自己的大包袱,從一堆廢銅破鐵中,找出火摺子、水筒、紗布、藥膏等物,皆能讓李皎用得上。他最後翻出自己包袱裡藏著的小本子,攤開來看著自己的字跡發呆。本子裡字跡潦草,記了許多舊日恩怨。樁樁件件,皆是跟李皎有關。他獨身這麼多年,想起她,心中就惱一陣。惱得要吐血時,就拿出筆在本子上狠狠記她一筆。他記她如何如何虧待他,如何如何沒良心……然眼下鬱明抱著自己的小本子,神色落寞,想自己如何如何虧待她,如何如何沒良心……鬱卒之極,幾次想把本子扔到火中燒了。他惱恨地將本子扔到包袱裡,坐在柴火邊繼續照顧女郎、給她敷藥。鬱明盯著沉睡中也不安蹙眉的女郎,心中茫然,想日後該怎麼辦……等到天黑,李皎終於淺吟一聲,醒了過來。她睜眼瞬間,便對上青年英俊無比的面孔。他眸色清黑,爛爛若星辰,見她醒來,目中喜色與憂色同時到來。鬱明將她扶坐起來,讓她靠著山壁,殷勤無比地捧著一片葉子,讓她用山間清泉水潤喉。李皎動一下,臉色蒼白。鬱明跟著她一同臉白。山洞中良久都無人說話,氣氛靜謐得可怕。鬱明照顧了她一番,看她臉色漸漸沒剛醒時那般悽白如紙,才微微放下了心。鬱明咳嗽一聲,李皎目光盯著虛空也不看他。鬱明心中暗沉,再咳嗽一聲,李皎依然沒理他。暴風雨前的平靜,何等煎熬,讓人坐立不安。咳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他硬著頭皮,乾乾開口:“還還還痛嗎?”李皎沒吭氣,長髮披散,坐於壁前。她肩膀瘦削,衣衫寬薄,抱臂而坐的樣子,有幾分可憐。鬱明心中軟下,愈發覺得自己是混蛋:“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吧?”李皎無動於衷。鬱明拳頭握緊,想提昨夜的事,對上她靜得過分的眸子,話在口中轉了一圈變成了——“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談麼?眼下大家挺空的,你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