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條廊子裡,已經混亂不堪。被關起來的人在廊子裡跑,有吆喝聲,有哭喊聲。賊子們自身難保,在這個時刻,並沒有多少人留下來管這些人。李皎在其中奔跑,順著火把的方向往廊子深處跑。她從眼下情況已經看出有人和自己心思一般,她現在要做的,不過是與那人合作,把所有被關的人都放出來!“你們幹甚?!回去!快回去!再不回去老子就動刀了!”長廊裡傳來匪賊的怒吼——他們提著刀劍匆匆忙忙從外趕來,看到眼下的亂境!肌肉結實的一個匪賊將刀重重往地上一砍,高聲大吼。他確一聲獅吼,駭得想往外跑的眾人皆不敢言語。李皎站在人群中,偏偏在這個時候不冷不熱地開口:“怕甚?官寺人馬上到,屋外有英雄俠客接應我們。我們這般多的人,難道還打不過他一個人?只要除了他們,我們便能逃出去了!”眾人醒悟,一個個露出狂烈的表情,如餓狼一般,盯著那欲來維持秩序的匪賊。提刀的匪賊臉色微變,往開口說話的方向望來。他一眼看到戴著紗帽的女郎,臉色微怔後,露出驚駭恍悟的表情。然不等他開口說什麼,或作出什麼來,眼前生了勇氣的被關男女已經踏步迎上去,向他奔來。非是你死,便是我休!誰人還敢猶豫?!“兄弟們,衝啊!他們的人沒多少,咱們定要逃出去!”“眼下就這麼一個機會!”絕地反攻之佳機未被浪費,眼看眾人醒悟,李皎舒口氣,繼續沿著跟眾人衝殺相反的方向往裡去救人。她一間間暗室去開門,倏而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跑來,傳來一聲驚喜女聲:“娘子!你果然無恙?!”李皎回頭,見顏色姣好的女郎從斜對面的暗室方向向自己衝來。女郎熱淚盈眶,看到李皎後大悲又大喜,甚至激動地雙肩顫抖。李皎目色變得溫和了一剎,在一瞬間便明白了:“明珠,是你開的暗室門,放出了被關的人?”明珠噙淚點頭。她一介侍女,跟隨公主出京,自然並非軟弱無能之徒。主僕二人碰面,顧不上寒暄李皎是如何逃得出來、明珠又是如何趁亂出來放了人。兩人手握住,李皎輕鬆之後,開始吩咐:“你我分頭行動,把暗室關著的人都放出來。賊人們還在外和鬱郎打鬥,有鬱郎在,即便逃出去一部分,也定有賊子被留下。有人留下,日後想查線索便方便很多。”明珠心中驚疑:鬱郎?公主殿下和她的前前前情郎怎麼湊到一起去了?李皎說:“眼下局面,越亂越好。人不能隨便逃出去,你我分別去說,讓他們出了門,往四面跑。見到路上有火苗的,就去把火點起來。我們被關的地方,是一處地域極廣的山中園林。夜色極黑,四處放火,人流四散,那幫賊子欲逃命,必被我等牽得有心無力!”明珠當機立斷:“喏!”火不燎原,被雨不斷澆滅,又再次點燃。清風吹拂,人心躁動。不斷地打鬥,不斷地流血,再不斷地逃路。夜色從深黑色,漸漸便淺。雨還在下著,天邊卻隱露魚肚白色。後半夜走到了終點,夜盡之後便是天明。鬱明挺腰直背,提著一把匪賊丟下的劍,大步在人群中穿梭。園林裡到處點了星星之火,匪賊們無法突破鬱明這一關,也不再跟他拼命,而是想辦法透過別的路子逃下山。鬱明已經有了選擇,也不去追那些人。他提著劍在逃跑的路人中走,被關的男女往園林外衝,他則往裡。他目光在人臉上一一掠過,心中微亂。他去土丘上看過,李皎已經走了!他一想之下就知此女重回了地下通道,不覺又驚又怒又急:她一個小女子,怎這般大膽?這般大膽的作風,總讓他升起可恨的熟悉感……青年轉過一個彎,無意一眼,看到了背影清瘦的紗帽女郎。他定在原地,看到她的手被一個瑟瑟發抖的女郎抓住,被當救命稻草般對待。身前身後有小火躥燒,女郎立在火中央,清澈而明淨。鬱明站在一道牆外看她。她忽然有所察覺,轉過臉來。人海茫茫,隔著紗帳,青年男女靜靜而望。鬱明踟躕一下,往前跨了一步。他再次被人堵住,聽到耳邊四面八方傳來驚喜的呼聲“官寺來人了”“我們得救了”。東南西北,呼聲不斷,淹沒了所有人的惶恐。天邊大亮,黛山新翠,雨煙傾覆下,無數官寺人闖入了園林中,尚未逃走的匪賊臉上,露出絕望之色。他們跪在地上求饒,直呼自己並非故意。而一個剎那,李皎被無數人馬所吞沒,再看不到鬱明瞭。她越想往前走,向前衝的人流越把她往後方擠。她的腳受了傷,本就行走不便,跟不上人的動作,腳被踩了無數次,臉色幾下就變得蒼白。晨風剛起,雨漫長袖。她被推得即將摔倒時,身後快速伸來一隻手,準確而堅定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人頓一下後,將她往側方拽去。“噯,你這倒黴的,”低淡男聲帶著調侃笑意,貼在耳後:“要我扶你,揹你,還是抱你?”聲音極近。李皎心口砰一聲,耳珠驟然暴紅。☆、 相認扶?背?抱?李皎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