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勿:“你抓山下那些人,不就是獻祭麼?我絕不委身於你,絕不與你苟且!你若是強迫於我,士可殺不可辱,我不受你的侮辱。與其在你麾下諂媚於你,苟且偷生,我當下便可赴死!”帷帳飛揚,燭火搖晃。二人直面,女瑤面色漸漸凝重。她盯著程勿,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程勿一直都在誤會什麼。程勿的劍穩穩地搭在他脖頸上,他意志強硬,絕不妥協。四目相對,心絃繃起。女瑤忽而低笑:“你似乎有些認知誤會。侮辱你?你把這個叫侮辱?這難道不是……”她突然出手,身法凌厲撲向前,程勿立刻側身欲逃。女瑤手指一彈,他手腕半酸,握劍的手鬆了,劍被女瑤奪去丟在地上。程勿的手腕被女瑤抓住,他反擊兩招,女瑤掐住他脖頸。掙扎打鬥中,程勿趔趄後退,他被推下,後腰磕在床沿。他腰間一痛,傷上加傷,然而女瑤就在上方,這不算什麼。女瑤果斷扣住他的十指壓在床上,在程勿瞪大的含怒瞳光中,她神色冷淡,傾身吻上了他的唇。唇齒碰撞的剎那時間,女瑤的後半句話,噙著戲弄的笑意,消失於唇間:“這難道不是……人間至樂麼?” 下午時分,裡外殿相隔,外頭光華敞亮,內殿燭火併微弱陽光一同招搖。春海無邊,陽光晶瑩。徐徐清風從窗下走過,外頭男女細弱的說話聲浪潮一般,漸近又漸遠。日光鋪入殿,帷帳揚舞,窗裡窗外,影子浮在紗幔上,勾著金絲,明明暗暗重重疊疊。唇齒纏綿!程勿長髮凌亂,鬢角潮溼。他坐在地磚上,後腰磕著身後的碧綠玉石床。背後床頭傳來的森森冷意爬上脊骨,戳遍五臟六腑,讓他冷顫不住。而同時,他的手腕被扳,下巴被捏,他被迫地後仰頭,承受女瑤的親吻。轟——!腦內炸雷,身子發抖,程勿幾番掙扎,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而女瑤好整以暇,她的唇與他細細碾磨,似有似無,如蹭如貼。少年鼻尖、額頭滿是汗,他抗拒之意格外明顯。方寸之距,四目相對,程勿眼中的怒色毫不掩飾,而女瑤眸中戲弄之意更濃。女瑤笑意與唾液和他交換:“人間至樂啊……”她又舔又吻,摩挲他的唇舌,那冷不丁的刺激感,那冰冷又溫暖的觸感,讓程勿四肢百骸中溢滿滔天巨浪。眼前如鋪起絢麗畫卷,妍麗明耀。他分明該厭該恨,可春日午後這陌生的親密接觸,又讓他骨內生起貪圖感。她迫,他逃,逃無可逃,卻又忍不住跟隨。他體內像是在敲著鼓,“咚咚咚”,他口乾舌燥,汗毛為此豎起,而唇齒間的感觸越讓他魂魄為之激盪。鼓響一聲,他心絃跳一下!女瑤扣著他手的手更緊。他努力抑下,而轉眼發覺,女子的唇又香又軟。心中之掙扎,左右之搖擺……陽光慵懶地散在窗欞下,鐵馬鐺鐺,屋簷側瓦還在滴滴答答地落水。這漫長而又短暫的折磨,蝕骨芬芳,乃生平僅有。程勿的手幾次向上抬,都被穩穩壓下去。他與那女羅剎對目,眼波流轉,她眼睛裡的笑,讓他臉漲紅,恍了幾次神。不、不、不行……程勿眉目冷峻,心中發狠——“嘶!”女瑤結束了這個親吻,兩人的唇在空氣中牽扯出一長條銀色亮線。不待回味,程勿被放開後,本能反手一推,女瑤趔趄著向後退了好幾步。站在屏風前,四方明燭光輝照在女瑤身上。她摸了下被少年咬出血的唇,沒多大感受下,她已經噗地吐了大口血。女瑤還在“病”中。但少俠帶給她的新鮮奇妙感,讓她心中大悅。她一邊咳血,一邊望著床頭警惕的程勿:“哈哈哈!”她樂不可支,又吐血又是笑。臉上面具反著光,她笑得肆意而張揚。隔著虛空,女瑤抬手指,對他指指。指尖的點弄如曖昧遊戲,親暱玩味,讓少俠臉漲更紅。她喉嚨間懶洋洋的,漫出一聲:“嗯?”程勿看著她,被她笑得臉色青青白白。程勿只是沒有與人相處的經驗,但他是個聰明人。女瑤大笑,他已從她的笑聲中解讀出了她對他的嘲弄——你管這個叫“欺辱”,嗯?你沒有享受麼,嗯?不是恨我麼,你那強忍不住的反應……嗯?程勿散著發呆呆而坐,怔忡地盯著女瑤方向。女瑤用行動告訴他,他的自以為是多可笑。他明明視之為奇恥大辱,可他方才又沉浸了進去。倒像是在應著她的解讀一般——那是人間至樂吶。一路被捉弄,一路被女瑤欺負……逃又逃不走,打也打不過。程勿年方十七。他怔怔然。眼圈一紅,淚水掉落。程勿:“……”女瑤:“……”程勿對上女瑤那古怪眼神,他猛地別目,用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可憐程少俠脆弱的小心臟在短短兩天內飽受摧殘,物件還是同一人。蹂躪來去,心思百轉,程勿眼眶發紅,又覺得分外丟臉。他擋著臉,急促地用手背狠狠擦去丟人的眼淚。他心中極度委屈,擦眼的動作就更加粗魯著急。女瑤定睛一看,程少俠只掉了一滴眼淚,但他快把他眼皮給擦破了。身後“啊”一聲嘆。女瑤回頭,看到通往外殿的金柱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