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寒氣森森道:“過來,牽手。”白落櫻:“……”有人把牽手說的跟殺人一樣麼?!白落櫻鼓了半天勇氣,也沒敢拒絕。她心中默唸能屈能伸,她盯著青年通紅卻英俊的臉,想男人好看,我不吃虧的。白姑娘款款一笑,伸出了指骨纖細雪白的手,搭在了張茂手上。一細一粗相碰,張茂手顫了下,很快握住了她。他牽著她的手:“走。”白落櫻嘟著嘴,被迫牽著走。走一會兒,覺得不對勁,她垂下眼,看到兩人一高一低的影子,踩在夕陽黃昏下。清水高山,鳥鳴清脆,高大的影子同手同腳,走得可真奇怪。白落櫻:……這是什麼樣的神人,才會牽個手就同手同腳啊!白姑娘噗嗤笑出聲。張茂立刻低頭,冷著眼看她。不妨白落櫻突然踮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柔聲:“你也很可愛的。”張茂漲紅了臉:“……!!!”他心想:媽的,魔教妖女!這麼大膽!說親就親,完全不給人準備時間!他心口發脹,唇翕動,然望著女孩俏麗的臉,又不知道說什麼。他半生說過的話,最多的都是“滾”“少煩老子”。但是白落櫻這般美麗,明媚,清新……像大家閨秀,不像魔教妖女。夜神低下了頭,繼續同手同腳地默默走路。夕陽在他們背後拉下很長影子,兩個被牽在後頭的嘍囉生無可戀地看他二人的背影:艹,被俘就算了,還要被迫看他們恩恩愛愛,煩!……日頭拉下,夜幕漸深,山中老鳥歸林,撲簌簌,山中重影幽幽,一片葉子悄然下落。山中某處燒著篝火,火焰高照,程家下屬和真陽派的弟子們多多少少都有些傷,在此處夜宿。謝微問了弟子們的傷,又給自己的掌門師兄去了書信說明遇到的新情況,同時收到了江湖上新的大訊息——名器大會。謝微沉吟:看來自從跟自己分開,蔣聲仍然沒死心。火光照著少年清秀的臉,深暗的臉。謝微走過去,颯颯然坐下,將信紙遞過去,那發呆的程家少主才回了神。程淮冷冷看他:“有事?”謝微:“江湖上的名器大會。少主既然無大事,又受了傷,不如去羅象門走一趟歇歇腳。四大門派,都挺好奇程家的。讓少主見笑了,雁北程家在江湖上威望極高,少主突然入世,江湖高手們都想認識一下少主。少主這般厲害,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何不到處走走,看看呢?”程淮拿過信紙掃兩眼,心中微微一頓,再頓。行走江湖麼……這是程家很少有人做過的。程家避世,不許他們入江湖。這一次如果不是程淮練武出了岔子,程勿又逃走了,程淮也出不了家門……而所謂的江湖聲望,雁北程家既不屑,又稀奇。到底是少年脾性,謝微三言兩語就拿捏住了他的軟肋。程淮臉色不再那麼難看了,在謝微又說了兩句後,程家少主程淮紆尊降貴地點了下頭:“那我且去你們的名器大會看看吧。”左右程勿那小子又失去了蹤跡,慢慢找吧。謝微笑著點了下頭。不經意的,謝微打探問:“少主一直要捉到那少俠,可是程家的仇人?若是仇人,我們也可幫少主這個幫。”“多謝謝公子,”程淮對謝微溫言細語的說話方式不那麼反感,眼中自帶的戾氣都消了些,“倒不是仇人吧……他叫程勿。”“程勿他,是我家中這一輩一個不重要的孩子。”程淮神色晦暗。他跟自己在心裡輕喃:他……他其實是個天才。程淮目光放空,陷入了一段回憶中,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程家功法和外面不一樣,每一代弟子,只有一個“天下 夏日風燥,程勿渾身溼漉漉地從水裡鑽出來,臉色發白、駝著背,一腳深一腳淺地涉水上岸。水聲嘩嘩在後,少年身上舊傷淋淋,再加上水性全靠臨時發揮,程勿此時的狀態實在不好。身體受損,精神疲憊。離開了水,程勿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抹著臉上、眼睫上沾的水漬,又白著臉,哆嗦著手去擰溼了水後變得沉重的衣袍上的水。程少俠心跳快得厲害,一閉眼就想到水聲甚大,小腰妹妹站在比他高一層的山道口喊他:“憑什麼這麼對我?!”他太震驚了。又太害怕了。還很難過。想到小腰妹妹最後向他撲來的樣子,程勿喘不上氣,還紅了眼圈。他擦著睫毛上一直擦不盡的水,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後悔,不能回去。小腰妹妹對他那麼好,他不能連累小腰妹妹。程淮不達目的不罷休。他實在是太怕、太怕有一天,親眼看到小腰妹妹死在自己面前。想到此處,再次想到了春姨。天水一色,水中心有一個綠色窪地,陽光照在水面上,金燦而明亮。水如光波般,圈圈漣漪,一潮潮浮在少俠的秀色面孔上。程勿眸子黑靜,擰著衣袍上水的手用力——春姨是個溫柔而不多話的女人。她是父親的小妾,卻知書達理,不跟程家人一樣習武,整日如大家閨秀般,讀書,寫字,做女紅。父親也不常去看她,春姨也不在意。春姨總蹙著眉,幽幽望著遠方發呆。她愁緒滿懷,大家說她也許在想家。但她家早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