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女們含著淚點頭:“謝、謝……謝主人不殺之恩。”圓月懸空,屋中歌聲停止,長老院中始終沒傳來動靜,等在院外的蔣聲等弟子們,呼吸越來越重。他們悄悄去看大師兄蔣聲的臉色,蔣聲沉默半天后,勉強道:“包圍這裡,如果那賊人出來了,就把他一網打盡。如果他始終沒出來……”眾人出了汗:如果始終沒出來,不正是說蔣長老包庇那賊人麼?這,就需要掌門定奪了吧。蔣聲咬牙:“名器大會將至,不能有絲毫意外。掌門辛勞,如無大事不可去煩他。除非我父親真的鬧出什麼來……不然都不要亂來。”蔣聲大師兄的威名還是在的。羅象門其他門派支援的弟子們趕到,看到蔣聲黑著臉離開,而問起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羅象門的弟子們打著哈哈,當然不會讓別的門派看自家笑話。立在寒夜中,藥宗因為戰力弱,大戰向來與她們沒太多關係。藥宗的女宗主羅起秀帶領弟子們慢慢趕到,看到的便是蔣聲沉著臉離開的身影。那青年滿面沉色,額上青筋直跳,手心攢著,可見心中之火大……藥宗的弟子們交頭接耳:“看來這羅象門的內部,也不夠團結啊。”她們的宗主羅起秀長衣博帶,冰清玉潔,如清月般高貴出塵。羅起秀也不過二十多歲,年紀輕輕,卻因整個宗門的事壓在她一人身上,讓她常年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失去了這個年齡女子該有的活潑感。羅起秀深深望一眼緊閉大門的院落,再看眼蔣聲的背影。她唇向上揚了下:“蔣沂南……你們且看著吧,這位在江湖上消失了十多年的蔣公子,被羅象門雪藏了十多年的曾經天下 蔣沂南這個人,當年和他們教主一場愛談得那般轟烈,以至於市坊禁了再禁,至今都還流傳著他二人最風華時候的話本。女瑤那時幼小,她被白鳳帶回斬教的時候,正是白鳳情傷之後,感於自己壽命不多、要留下後人之際。那時,白鳳和蔣沂南轟轟烈烈的愛情早已結束,白鳳在落雁山常年閉關,女瑤被師父嚴厲教武,聖女白落櫻還只是一個剛剛出生只知道哭泣的小嬰兒。反是當時已經十幾歲的金使,他眼睜睜經歷過白鳳和蔣沂南的愛情。正是經歷過,龍閉月才對蔣沂南、蔣家、羅象門這般痛恨!說得多麼大義凜然,到頭來目的不過是為了讓白鳳墜情河、生心魔,從而瓦解斬教。正道的主意自然沒有成功,多虧他們的教主大人白鳳及時止損,沒有全身葬在那場情愛中。然就是這般,白鳳也拖著傷重體虛之體,擰著那口氣,生了白落櫻。而之後,正道和魔門在白鳳死前半年,還有過一場大戰。膽小鬼蔣沂南,卻到那時候都沒出現過。正道籌謀在多年後到底有了結果,白鳳心魔終生,臨死前,她打入關內,想要見蔣沂南一面……然白鳳和蔣沂南見的最後一面,不過是蔣沂南大婚時,白鳳去大鬧羅象門,之後敗歸。時間過去了多少年……漫長的歲月,讓女瑤從跟在師父身後哭著追喊的小丫頭,長成了引領魔門一脈的斬教教主。白鳳已經死了,蔣沂南還活著。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公子,讓魔教教主只聽他名字就心生悸動的男人,他老了後,慵懶優雅,還是如罌粟般吸引著女人……他和白鳳最後一面之後,時間已過去了二十年。金使再一次見到蔣沂南,是在羅象門中一處偏遠的院落。蔣沂南房中地下有一段地道,活生生將金使葬了進去。在黑暗的地道中,金使捂著嘴掩住咳嗽,他傷上加傷,這時臉色慘灰,形容枯槁。他不敢大聲咳嗽,怕呼吸加重,怕這裡的空氣不夠用。憑金使的功力,他已發覺這地道似是封閉的,假以時日,如果蔣沂南不再開啟暗道,只消兩日,金使就會窒息死於此。金使哼了一聲:蔣沂南小看他!金使駝著背,推開砸了自己一身的空白書籍,拿火摺子湊近去照那架骷髏。火光森森,照著凹凸不平的土牆,土牆斑駁,骷髏架子靠牆而坐,長髮乾枯,一堆綾羅綢緞。綾羅綢緞未腐朽,但屍臭味經久不散。金使盯著雖然凹凸卻沒有血跡的土牆面……若人是窒息而死,定會留下痕跡,這架骷髏,分明是已死後,被帶進這裡的。金使握著手中的金銀色長鞭,心中一凜:這骷髏……莫非這蔣沂南瘋了,把他們前教主白鳳的屍首從落雁山上挖了出來?不、不至於吧?!金使被自己所想象的蔣沂南嚇得向後退,他踩到地上的綾羅,差點被絆倒。金使手中的火摺子晃了一下,擦過半壁牆,在骷髏上劃過。金使忽然目中一凝,將火把舉近,照向那骷髏。他蹲下來,在骷髏上看到好些鞭痕、刀痕。骷髏的骨架色澤,也顯得發黑……用過毒,有過刀劍砍傷,還有……“九轉伏神鞭”打下後,對人體的傷害直接深至骨髓,這具骷髏加上的鞭痕……金使定定看著:莫非是“九轉伏神鞭”的功勞?這、這絕不會是他們的前教主白鳳!金使一下子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想蔣沂南就算不是人,就算陰險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