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她的手,鬆了下,似怔忡。但很快,沈昱更緊地握住她的手,他要再說什麼,徐時錦抬起另一隻沒被他握住的手,貼上他嘴角,掩去了他要再說的話。徐時錦溫聲,“沈小昱,不要生氣,不要說讓自己後悔的話。你知道不是那樣的,你在我心裡很重要。正是怕你難過,正是知道你比我自己更在乎我的生命,我才選擇隱瞞。前路茫茫,我也看不到路。我只想在我能力所及,讓你開心一點。我不會利用你的,永遠不會。”他望著她的眼睛清黑明亮,喉結動了動。許久,他彎下腰,將她的身子摟入懷中。這正是他的小錦,永遠理智,永遠溫柔,永遠不跟你的情緒走。她從來不跟你生氣,就算你說再惡劣的話,她也能找出最關鍵的來聽。她不想他難過,所以對他隱瞞病情。可她有想過,他知情的那一刻,該怎麼辦嗎?沈昱摟著她,顫著聲音,求道,“小錦,我們不要管太子的事了。我們去給你看病,好不好?我求求你,好不好?”徐時錦搖了搖頭,柔聲,“我的人生,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劉望必須死,這最重要。”“那我呢?!”他手抓著她的肩,眼眸微紅,恨聲,“我呢?你的人生沒有遺憾,我算什麼?”“我唯一的遺憾啊。”徐時錦仍在輕輕笑,她抬起手,撫摸他的眉眼,恍惚又眷戀,“我把所有人的恩怨,都能解決。獨獨留下你。因為我還不起啊。”她遙想自己與沈昱母親的通訊。其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沈昱母親對她有疙瘩,在她“死”的那時候,怨氣放下了許多。當得知她還活著,沈昱母親就忍不住與她通訊。有沈家那個大網在,有沈昱在,徐時錦不太擔心被發現。而且被發現又如何?陛下那裡,她也有報備啊。收到沈昱母親的信,徐時錦何等惶惑。她感覺不自在,心跳不正常,這個舊時照顧她的伯母,怨惱她很多年、不與她見面的伯母、沈小昱的母親,竟主動問起她。徐時錦是極為理智、極為剋制的一個人。她對誰都細聲細語,實際是對誰都不往心裡放。但其中,絕對不包括沈昱的母親。她以為,伯母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收到伯母的信,徐時錦瞬間落淚。她懷著虔誠的心,小心翼翼與沈伯母回信。她發揮她的所有才能,讓沈伯母展信愉快。直到沈伯母在信中問她,“小錦,你和昱兒,什麼時候打算回鄴京?什麼時候打算成親?快一點啊,畢竟在昱兒這一代中,比起他的弟弟妹妹,他已經落後太多年了。”徐時錦瞬間清醒。從夢中驚醒。她不會嫁沈昱的。絕對不會。自她得知自己身體狀況的那一刻,沈昱對她再好,她都不會嫁他。就算治,真能治好嗎?徐時錦與老大夫商量的結果,是太不樂觀了。沈昱被她誤了那麼多年,她怎麼能再把他繼續誤下去?他有自己的家人,他不是一個人。就算說得樂觀點,就算徐時錦活得好好的,她的身份問題,短期內,年內,都不可能解決的。即使太子死了,即使把一切的罪推到太子身上,徐時錦沒有身份,還是沒有身份。陛下的金口玉言,聖言無悔,並不只是說說而已。陛下可以允許徐時錦活著,但絕不會允許徐時錦在他眼皮下活著。在她父母去世後,沈家人對她那麼好。一度時間,徐時錦覺得沈家才像是自己的家。她怎能自私的,讓沈昱脫離沈家,讓沈伯父沈伯母他們,難過傷心?徐時錦不知道沈昱有多喜歡她,有多愛她。她有時候覺得,沈昱一直等她,未嘗不是一種執念。她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她心機叵測,她手法狠毒。也許等與她近距離接觸,他對她的執念就會淡下去。就會覺得,徐時錦也不過如此。徐時錦可以離開,沈昱可以迴歸家族。這是徐時錦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但是,當沈昱抱著她,在她耳邊喃聲,“小錦,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從來沒有欺負過你。為什麼你在別人那裡受了委屈,你要拿來欺負我呢?”徐時錦的心,一道猙獰的口子被撕開,冷風灌入,疼得她一瑟縮,鮮血淋淋,抽=搐不止。他抱著她的身體,時冷時熱。他苦苦求她,“我們去看病,好不好?不要管太子了,好不好?”徐時錦伸出手臂,抱住他,抱住他顫抖的身體。她表情淡淡,像一張空白的紙,不知道要說什麼。“小錦,你說話啊!”他看向她。徐時錦靠在他懷中,似無力。她抬起眼,說,“不好。”沈昱嘴唇輕輕顫著,數度,他的眼眶變得溼潤。他咬著牙,徐時錦以為下一刻,他就要衝她發怒,就要吼出聲。可他只低低笑了一聲,哽咽聲扭曲。他顫著手抱她,將頭靠在她肩上。無聲無息。徐時錦感覺到脖頸的溼潤,和肩頭的潮溼。他弓著背,身體顫抖著,低聲,“好。你要什麼,我總是給你的。但你要答應我,他死後,我們就去看病,找最好的大夫。你不要再瞞我什麼了,小錦。”也不行啊。太子死之後,徐時錦就不能在鄴京呆下去。她哪能把陛下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