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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翎頗有興致地看著劉泠的家事,她面對公主時的那種無以言表的自卑感,在此時弱了幾分:原來尊貴如劉泠,她自己家的人,看起來都不太喜歡她。尊貴如劉泠,都被自己的父親直接甩臉,她嶽翎被人嫌棄,好像都沒那麼難受了。陸銘山給她夾菜,她回以感謝的微笑。實際上她的笑容,早就變得蒼白冰涼:對銘哥下的毒,早到了最後期限。可她猶豫著,仍然沒下最後一劑。銘哥是真的喜歡她吧,他在陸家的反對中,堅持帶她離京。他是真的喜歡她吧,動搖來去,猜忌來去,卻一直沒放棄她。大家都說,她是銘哥心中的白月光。那月光照了他那麼多年,他捨不得丟棄。可是嶽翎又是恨透了他。又愛,又恨。愛意無法消除她對陸銘山的恨。在陸銘山見到劉泠,那個略微恍惚的神情被嶽翎看到後,她更是恨。一切美好的東西,諸如愛情,諸如善良,都沒有那些黑暗的東西,諸如怨恨,諸如報復,帶給人的動力大。人總是容易忘記美好的事物,卻對讓自己痛苦的事物念念不忘,常日詛咒。嶽翎對陸銘山,就是這樣。她愛著他。但她也想殺他。她現在不忍心這兩日溫馨光陰,但當他對她態度稍有改變,她就會動手。他不能對她一心一意,他就陪她一起去死吧。總是他死了,都要跟自己在一起。誰讓他負她太多,根本沒辦法償還。一頓不愉快的晚膳,並沒有太影響劉泠的好心情。反正她這麼多年,在廣平王府一直這樣。想到這樣的家很快就沒了,也勉強能體諒吧。跟沈宴離開後,劉泠要拉著沈宴去散步消食。消食著,他們倆就坐上了屋頂,觀漫天星光,暢言漫無邊際。劉泠難得有心情,跟沈宴說一說她母親。她以前也跟沈宴說過,但情緒低落,透著生無可戀的語氣。如今,她聊起她小時候的事,聊起她母親的事,聊起她自己,因為有沈宴在旁邊,她變得也不再那麼牴觸。頭靠著坐得端正的沈宴,劉泠在高空中,看著她院中那浩大的湖水,黑夜中泛著鱗波,明明滅滅,水的潮氣和風的清氣,一同撲向他們。劉泠跟沈宴說些她小時候調皮的事,都是她五歲以前發生的。劉泠本性帶刺,高高在上,寧折不彎,在她小時候,就有表現。歲月的長河轟然來去,許多劉泠都刻意忘了,但近來,慢慢的,她又回想起了很多。沈宴也跟她說些他小時候的事。別看他現在這樣,他小時候,也是淘氣搗蛋,被家裡哥哥欺負過,被長輩叫去在院子裡給所有孩子做過錯誤表率過。沈宴小時候可沒有長大後的風光,那時他在沈家是小透明,連長相都不是最出挑的,至少他家人從來沒誇過他。劉泠瞪大烏黑眼睛,盯著沈宴的側臉,“怎麼可能?!你長得這麼好看!你家人得多高的鑑賞水平,才不覺得你好看啊。”她絕不相信沈宴對自己的容貌完全沒有認知。他明明走到哪,都有一堆姑娘為他臉紅的。就像劉泠從小到大,她只憑一張臉,就被眾人盯著看。要不是脾氣太差,又生著病,被家中人找藉口推脫,後來又早早定了親,她在鄴京和江州,都肯定是風華人物。沈宴道,“那時我還小,根本沒長開。在我家,各方面,真是不出挑。尤其是我大堂哥,就是沈昱,你可能不知道,沈昱是天賦極好的人。在沈家,上下三代,他都是天賦最好的那一個。從來他都在長輩的驚歎讚賞目光中。我在這麼個閃閃發光的堂哥陰影下,確實沒存在感。”“可憐的孩子。”劉泠慈愛地看著他,拍拍他的肩。沈家是世家,傳承至今,真說起來,比他們劉家還要遠。這樣的世家,出色的孩子多了。原來當沈宴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受家中重視啊。劉泠感興趣問,“你當時自卑嗎?居然從來沒人誇過你……”沈宴想了下,多久遠的記憶啊。他說,“自卑談不上,但心性肯定未成熟。那時候就想,別人看不起我,我不能看不起自己,我得自己給自己鼓勁。不然那麼多堂哥表哥,還有比我輩分大、年紀卻和我差不多的伯伯一輩,我要是不給自己點希望,真被打擊到看不見了。”“你爹孃也不誇你?”劉泠覺得,沈宴的父母對他挺好的啊。“我五歲就入族學,脾氣……就現在這個樣子,不討人喜歡。再加上血緣關係無法消除,我爹那時候又忙,就不太管我。我娘跟我爹一樣。”想想沈宴的脾氣,呃。成年後這種悶騷傲嬌的脾氣,他還能跟人正常交流。但一個小孩子,別人找他,他總是一副“愚蠢的人類不要跟我說話”的模樣,誰待見啊。劉泠太喜歡聽沈宴小時候的故事了,“那後來呢?後來你怎麼改變的呢?”“就是靠臉?”沈宴笑,“大概九歲的時候,有一個遠方表嫂來我家,看到我,就誇了我,讓家中長輩驚訝無比。然後他們重新審視我,驚奇的發現:這個不顯眼的小屁孩,什麼時候竟然意外地長漂亮了?雖然不想承認,但跟人往來,第一時間,看的確實是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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