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後就叫我‘阿離’好了,不必喊我公主。”紗帳從外扯開,宜安公主的面容映入他眼中。公主只著中衣,如綢緞般又黑又順的長髮鋪至腳踝,她膚色雪白,面孔明豔,坐在剛醒來的秦侍衛床頭,冷著一張臉。秦景撐了一會兒頭,再看向公主時,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公主是坐著的,他卻是趴睡的姿勢,這讓秦景很不自在。從來都是他等公主,還沒有反過來的道理。秦景想起身坐起,卻發覺自己上身什麼也沒穿,僅著一條褻褲。幸好有錦被蓋著,不然秦侍衛得尷尬死。秦景停頓下來,就依著之前的模樣,仰頭看公主。他發現自己之前真沒看錯,昏沉的光線中,宜安公主的臉色一點都不好。“怎麼了?”秦景問她。“我的婚禮!”他一問,公主就想瘋了。她比秦景醒的早,一直在剋制著自己的脾氣,秦景問她,公主就掩飾不了自己的鬱悶,“我的婚禮!沒有拜堂、沒有合巹酒、沒有鬧洞房……什麼都沒有!”“有的。”秦景淡定道。“那全是你一個人完成的!”公主氣不過,張牙舞爪撲上床去掐秦景。她更氣的是,“連洞房花燭都沒有!”“咳,”秦景眼神飄忽,“公主醉了。”“明明是你的問題!”公主很悲憤,斥責秦景。不要以為她喝醉後就什麼都不記得,她記得可清楚了。就算喝醉酒的公主,對秦景也是上下其手,垂涎心不減,可她的新任駙馬特別不配合。公主尤記得昨晚,在院子裡折騰眾侍衛的她被秦景硬是抱回了屋子,被喂著吃了點兒東西。秦景問她,“還餓麼,渴麼?”公主坐在他懷裡,不耐煩地一個勁搖頭,覺得這個人可真煩。她涎著口水,手伸到秦景衣襟裡去亂摸。哪裡顧得上別的,滿腦子都是“睡了他”“睡了他”。秦景在這時候的公主眼中,就是一塊上等好肉。她蹲在旁邊流了口水流了一籮筐,等得不就是現在?秦景把她的手拿出來,又抱著她去淨房洗漱。一路上,公主一直努力地仰頭親他,從下巴到脖頸,再往下……那一段大約就是錦蘭在外頭聽到的乒乒乓乓不斷的時間。公主那時候完全被欲,火左右了腦子,她醒後對這段記得不太清楚。但她記得下一段!下一段,就是秦景幫他們兩個匆匆洗了一下後,抱著她回床上。如果你以為接下來是紅帳掀翻、鴛鴦交頸、讓人血脈賁張面紅耳赤的場景,那你就得跟公主一樣失望了。秦景的“睡覺”,那就是單純的睡覺。他把簾子放下,將公主摟抱到懷裡,蓋上被子後,頭一捱上枕頭,自己就去睡了。“……”懷裡的公主啃他啃得不對勁,一抬頭,就發現秦景已經閉上了眼。她惱羞成怒,自然要把他撓醒,秦景卻一點反應都沒給她。她想自己爬起來玩,又發現秦景抱她抱得可真緊,無法掙脫。喝醉酒的公主腦子糊塗,都沒想起來叫人。她就綠著眼睛,在一腔悲催心緒中,看著秦景睡覺……“你賠我的洞房花燭!”現在公主想起來,就是一陣氣。有誰的婚禮像她這麼獨特嗎?新娘發酒瘋到四處丟人,新郎睡得跟死豬一樣……公主咬牙切齒地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天。秦景濃長睫毛蓋著眼皮,“屬下太累了,抱歉。”公主就一下子語塞,半天才道,“稱‘我’,不必說‘屬下’。”秦景應該累的,在昨晚沾枕之前,他已經四天沒有睡覺,鐵打的人都經受不起。平王夫婦只考慮自己女兒的婚事,從來沒想過秦景受不受得住。秦景既得撐著自己,還得照顧好醉酒的公主。那種辛苦疲憊,在一放鬆後,哪裡還記得什麼洞房?公主已經在他懷裡了,也不可能從他懷裡逃出去繼續撒酒瘋,秦景終於可以放心地睡覺。這一放鬆,竟讓他睡得這麼沉,連公主早起了,他都不知道。該起床了。公主卻按下他欲起的後背,“不用起,接著睡。”“還沒天亮嗎?”屋中光線暗,真看不清楚具體的時辰,但是,已經有亮光透進來了啊。秦景疑惑,“不用向王爺王妃請安嗎?”宜安公主斜眼看他,“你是為了告訴他們,我們昨晚什麼也沒發生,所以才能起得這麼早去問安?我丟不起這個人!”“……”秦景默然,這本來就是正常流程,哪裡丟人了?宜安公主道,“我們下午再去請安。”“……”秦景沉默看公主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你這麼看我幹什麼?”公主惱羞成怒,又伸爪子撓他的背,“我這麼體貼你,讓你多睡一會兒,你不知道感激,還懷疑我用心不良?秦景,你給我認錯!”公主本來就是用心不良——他們之間昨晚明明什麼也沒做,公主非要讓人覺得他們鬧得很厲害。公主憂傷道,“就算我不可能大戰三百回合什麼的,也得讓他們覺得我是可以的。秦景,你別給我說漏嘴啊。來,我們串串詞……”“……屬下累了。”秦景不想跟她串這種丟人的詞,當即轉移話題。公主看著秦景,她當然知道秦景是不想跟她討論這個話題,不過他確實好久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