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坐在桌邊託著腮,看秦侍衛煩惱地抓著筆寫信。一會兒,秦景抬頭,對上公主直勾勾的目光。他乾咳一聲,“不然還是不寫了吧。”“寫啊,”公主不解,“你不是說這樣,我那個從沒見過面的夫君,就不會大張旗鼓地追殺我們了嗎?”她說完又恍然,“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平時跟我爹孃寫信的口吻啊?”秦景其實知道,在他陪伴公主的五年多時光中,公主漸漸對所有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她身邊人也被世子一點點換走。到後來,公主身邊只剩下秦景能用了。秦景對公主的所有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這信,怎麼也不該他寫啊。他要解釋公主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不要說我失憶的事。”秦景到底落筆,公主站到他身邊,看他寫字。她看他的字跡疏瘦勁練,有熟悉之感。她怔了一怔,“你的字跡……”秦景抬頭看她。她頓了頓,“眼熟。”秦景低聲,“公主不記得了,屬下是照公主的筆跡學的字。”公主從他手裡奪過筆,在一邊宣紙上寫了兩個字,和秦景那筆字對比了一下。她的字疏放妍妙,筆勢恍如飛鴻戲海;他的字筆法雋美,有沉厚安詳之韻。兩筆字並不完全相同,卻是同出一家。公主挑挑眉,手扶在他肩上,口氣古怪,“學我寫字……你偷偷愛慕我吧?”“咳咳咳!”秦景被公主給弄得下不來臺面。他臉漲得通紅,急忙解釋,“是公主讓屬下練的,不是屬下……”“我不記得了嘛。”公主為自己解釋了一句,又把目標放到了他身上。“只解釋了一半,那就是說你其實還是偷偷愛慕我的?”她彎身,看著他的眼睛,看他身子後傾,“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喜歡我來著?”“……”秦景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她的眼睛漂亮靈動,光華流轉間,色澤澄澈。在她這樣的注視下,他的臉越來越紅,心跳聲越來越大。公主離他越來越近,他緊張萬分,別說動了,連呼吸都憋住,怕驚擾了她。公主輕聲,“秦侍衛,考慮一下唄。你看等我跟陳世子和離了,你就娶了我唄。你覺得呢?”“……!”秦景眼眸微瞠,眼底光芒突地大盛。在她的呼吸幾乎碰上他時,公主感覺到眼前人影一閃,小風颳過。等她定睛後,一扇窗被晃得啪啪,屋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公主方才的嬉皮笑臉收起,她露出寡然的模樣。靜了一會兒,她才坐下,接著秦景寫了一半的信,往下續寫。秦景在外頭晃了一會兒,等心情平復後,才敢回去。他心裡提醒自己,公主是不記得以前了,睜開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她才會那樣說。自己不能趁人之危,不能佔公主便宜……他心頭又有慶幸:幸好公主不記得,如果公主知道他是世子派給她的,她一定還像以前一樣討厭他吧?她不再像以前一樣不願意見到他,不再對他冷眼以待,秦景心裡……是那麼的高興。他可以為她做許多事,可以幫她很多忙,只要她信任自己,只要她願意讓自己插手。他以前一直想對她好……他現在才有這個機會。秦景回去後,便看到公主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看著她的側臉,心口微疼。他抱她上床去睡,起身時,公主一翻身,抱住了他手臂。秦景抽了抽,沒抽開。他低頭看著她的睡顏,安靜美好。她不知道,自己能從她的呼吸中探出她並沒有睡著。她在裝睡,他一眼就能看出。秦景緩緩蹲下來,看著公主。公主從沒有依賴他的時候,她現在肯依賴他,他只會高興。他又怎麼會點破呢?他當做不知道一般,任她拉著自己的手不放。他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的呼吸悠長,真的睡過去。公主醒來後,對自己借用了秦景的手一晚上很愧疚。秦景沒說話,並不點出他知道公主一開始是裝的。公主還在自責,眨眼看他,“不過你也不能怪我啊,我晚上睡覺一個人害怕,得有人陪著我。不然你陪床?”秦景當做沒聽到她最後的調,戲之語,看她,“屬下會守著公主的。”他知道她所有的小習慣,她夜裡怕一個人,怕黑,他都知道。曾經多少個夜晚,他陪她在府上提燈而行,陪她剪各種小玩意打發時間。她並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公主在他眼中看到他瀚海般的感情,他只透露出了一下,就重新收斂了。不過就是這一點,都讓公主出神。得多深厚的感情,才能像他這樣啊。公主很快眨眼掠去了心頭的複雜:她失憶了嘛!懶得管那些!秦景和公主還在逃亡途中,這逃亡生涯,過得可真精彩。他們上一刻還假扮兄妹,下一刻就成了夫妻。要麼公主扮作老婆婆……秦景沒多大感覺,倒是公主玩得不亦樂乎。他們的逃亡生涯,一點都不寂寞。且隨著他們進入了鄴京周邊數十里的範圍,更加放鬆下來了。到了這一步,陳世子已經不可能對付他們了。陳世子得為皇帝之後的雷霆之怒做準備。而公主,還在時不時地調,戲一下秦景——“秦景,以後我們成親了呢,最好不要定居在一個地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