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司言也知道不能拖下去了,陛下的意思他可以無視,但他父親寫的信他卻不能不理。本來也只打算在京中呆半個月,猛狄那邊又亂了,詔國也虎視眈眈的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他總不能為了躲清閒,就在京裡不走了吧?姬司言嘆口氣,他是真沒想過這次回來,能和慕蘭音修成正果。他若是早知道,一定提前安排好一切。其實他對慕蘭音都有些死心了……誰知道她會突然就開竅了呢,倒是給了他一份大大的驚喜。但大大的驚喜,伴隨著的就是不捨。他生平程。再走的時候,最好能帶阿音一起走。阿音喜歡到處走到處玩,喜歡看各樣的江山風光。她被拘在天京這麼多年,一定早就悶了吧?嫁給他,他總不會讓她吃虧的。姬司言一邊收拾著自己要帶的各樣東西,一邊讓人給慕蘭音傳話,說自己要離京了。慕蘭音收到訊息,他說他這幾天很忙,要準備離京的事務,沒時間顧她,要她乖乖地。慕蘭音望著紙條,咬著唇瓣,細眉蹙起,濃濃的不捨情緒湧上。以前她沒感覺,因為姬司言跟她賭氣著,走不走來不來,人家都不跟她打招呼,她光是厚著臉皮扒上去也沒什麼意思。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多想和司言哥哥在一起,時間稍微長一點。她也不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人,只是——她掰著手指頭算,他們好上有半個月不?蜜月期都沒過完,人就要走了啊!慕蘭音嘆氣,不過有什麼辦法呢?姬司言不是心裡只有兒女情長的人,人家有大事要做,不像她一樣整天無所事事地消磨時光。慕蘭音開始算了,按照姬司言一貫回京的頻率,他這次走了,恐怕就要到年關才能回來了。現在離年關,還有小半年的時間……“姑娘,你想什麼呢?唉聲嘆氣,愁眉苦臉的?”玉蘭打盆水進來,見慕蘭音趴在桌子上楚楚可憐,覺得特有趣,姑娘跟一隻小貓兒似的。慕蘭音抬眼,伸出手比劃,“玉蘭姐,我現在特想變成一個拇指姑娘,就這麼大。放到口袋裡,就能被人帶走……”玉蘭一臉揶揄地看著她,“哦,拇指姑娘呀?那姑娘變成拇指姑娘,是想被誰帶走呢?我猜一猜,是不是咱們的世子殿下啊?”慕蘭音嗔怪地瞪她一眼,轉身進裡屋了,卻沒喝止玉蘭的調弄。以前她多怕這些話啊,丫鬟起個苗頭她就要把火撲下去,可是現在,她們笑話她,她仍能厚著臉皮聽,一點不覺得惱怒。人啊,果然都是會變的。慕蘭音又想著給在青城的孃親寫信了:娘,你知道嗎?我到底是跟司言哥哥在一起了。有時候也常想,如果當年就斬釘截鐵地答應了,就沒有這幾年的事了。不過人生呢,本來就是無法預期的。我十歲那年,要是有人跟我說我一定會嫁給司言哥哥,我一定嗤之以鼻,覺得那人腦子有問題。我怎麼可能喜歡司言哥哥呢?但是現在,我自己便下定決心要嫁司言哥哥。嫁,我一定要嫁他,我只嫁他!天上下刀子我都要嫁!娘啊,你總是擔心明王府的複雜會束縛我,不喜歡這門親事。我以前也那樣想,但我現在覺得,只要司言哥哥在,明王府再複雜,我都要幫司言哥哥撐起來。我這樣說,娘你便知道我的決心了吧?娘呀,你來天京吧。我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在啊……你總不至於連女兒的婚事都交給別人辦吧?此後幾天,姬司言果然如他所說,沒有跟慕蘭音聯絡過。慕蘭音也知道他忙,就不主動湊上去打擾他。但是轉眼間,日子一算,明天一早他就要走了。立在窗前的慕蘭音心中悵然:她只能在明早跟百姓們一起送他走時,才能看到他了嗎?慕蘭音低頭,盯著窗子半天,靈感在腦中一閃。她突然想到姬司言曾戲弄過她,說讓她夜裡給她留窗,他就來找她。一想到這個,慕蘭音的臉一下子就燒得通紅。她捂住臉,暗自唾棄自己:姬司言那是胡說的,他瘋了,她怎麼能跟他一起瘋呢?再說、再說……那不就是個玩笑話嘛。慕蘭音趕緊放下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跑去睡覺了。但鬼使神差的,她撤掉了今夜的守夜丫鬟。丫鬟們很詫異,但看姑娘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只好把疑問放在了心底。慕蘭音睡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她光著腳,悄悄下床,將窗欞開了條縫。再次爬回被子裡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還沒恢復:她就是玩一玩嘛,試一試嘛。窗戶開一夜,其實也沒什麼的不是麼?多涼快啊。半夜,慕蘭音突然從夢中醒來,本也只是無意地一翻身,竟看到床帳前立著一個身影。白紗揚起,月光清冷,男子寬肩窄腰,立在床前,低眼看著她。雖然沒有看到臉,可是這種氣息,實在太熟悉了。“司言哥哥……”慕蘭音並沒有完全清醒,她只是看到他,就喊了一聲,現實和夢境都還沒有分清楚呢。姬司言低頭看著床上的小姑娘,一頭烏黑的長髮散了一枕,長練一樣。她的臉型很小,才巴掌大,平日裡聰明機靈的大眼因剛睡起而帶著朦朧的水霧,下巴也窄小清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