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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片刻,他又出現在門口,同上一個白班的陳國丘一起往搶救室走,急診科病患情況特殊,交班都是在床頭。蘇禮錚接了班,陳國丘就下班回去了,沒過多久,窗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救護車鳴笛聲,出車了的林平儒終於回來,一道回來的,還有位呼吸困難的患者。藍白相間的平車迅速推進紅區,蘇禮錚一面快步往辦公室外走一面指揮學生去將移動心電圖儀推來,他自己則腳步不停地往紅區走。林平儒已經等在了那裡,此時三言兩語就說明白了患者的情況。患者約一小時前出現胸痛、焦躁不安、氣促,休息後無緩解,家屬撥打了120,林平儒隨車抵達後給患者測量了生命體徵,呼吸頻率明顯加快,血壓升高,而患者此前有高血壓病史多年。蘇禮錚聽完林平儒的報告,彎下腰去,很快就完成了體格檢查,尤其是心肺聽診。“初步考慮是高血壓危象,伴有急性心衰,先抽個血氣和五聯,給他上心電監護,開通靜脈通道。”蘇禮錚直起腰,右手捏著聽診器的體件,眉頭緊鎖的下達著醫囑。林平儒和當班護士們很快就分頭去上治療和出醫囑,留下學生在場向隨行而來的患者家屬詢問病史。“蘇老師,心電圖室的電話。”有另一個學生過來告訴蘇禮錚有電話。蘇禮錚點點頭,又很快返回辦公室,心電圖室的同事打電話來報結果,就是這個病人剛做了上傳的心電圖。結果同樣是考慮急性心衰,結合臨床。恰好印證了蘇禮錚對病人情況的預判。他將病房的事託付給林平儒,帶著水杯匆匆進了隔壁的急診內科診室,已經有好幾個病人在等他了。腹痛、發熱、急性胃腸炎、頭痛、頭暈……不一而足,這都是急診常見的病症,在夜裡,其他門診並不開門,唯有急診一途可選,而內外科門診都分別只有兩位醫生,同時兼顧門診、留觀、住院與搶救,壓力可想而知。可蘇禮錚已然習以為常,他淡定的經過等待得已經出現埋怨聲音的診室門口,將水杯往桌上一放,“一個個進來。”他並不擔心這些等待著的病人中會出現特別大的問題,為了防止出現沒有及時處理危重病人的情況,護士們會有人一直守在門診,隨時注意病人的一舉一動,那些能吵能鬧的通常情況不重,而那些沉默不語或者煩躁不安的,會立刻通知值班醫生趕來處理。與護士一起的,是值班醫生帶的其中一個學生,往往都是有一定醫療經驗的住培醫師。看完兩輪病人,門診暫時安靜了下來,時間已經是半夜快三點了。外科那邊也安靜了下來,不知 天矇矇亮,蘇禮錚的診室終於真正的安靜了下來,林平儒從搶救室出來,徑直到了他跟前彙報情況。晚上接回來的那個高血壓危象伴急性心衰的病人,在將近凌晨五點時再次出現氣促,被緊急送進了搶救室。“情況暫時穩定了,也和家屬談過了,表示配合治療。”林平儒摸了摸有些發癢的鼻子,聲音有些沙啞。蘇禮錚點點頭,揮手道:“還有一會兒才天亮,你抓緊時間去眯一下。”言下之意就是他來守著辦公室,林平儒也不同他客氣,點點頭就轉身出了門。值班休息室在角落裡,他進了門,來不及開燈,摸著黑往其中一張下鋪一躺,很快就睡熟了。蘇禮錚留在辦公室,掛鐘滴答滴答的走著,發出的聲音清晰可聞,他站起來衝了杯咖啡,一陣焦香充斥在室內,他抿了一小口,又回到座位上,開始寫值班記錄。手邊的咖啡漸漸冷了下去,蘇禮錚寫完值班記錄,端起杯子來,只聞了聞,到底還是嫌冷了沒喝。他走到了視窗處,靠著牆望向外面,天已經開始亮了,空中魚肚白越來越亮,終於能看清遠處滿地落葉的輪廓。蘇禮錚漸漸看得入了神,從來醫院的第一天,他就站在這個窗前,看著那棵樹從春到秋,從冬到夏,歲歲枯榮,他也一歲接一歲的開始變成別人口中的老資格。他漸漸開始懂得,這世上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也沒有誰能真的陪誰走到歲月的盡頭。到最終,還是要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他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朱昭平走後他一直沒有掉過眼淚,甚至沒有覺得多悲傷,如同祖父走時一樣。但他總會夢見他,夢見他拉著他的手教他什麼是雀啄脈,拜託他照顧硃砂,又夢見他教自己背書做藥,盛和堂門前那個說不出什麼時候就存在的石墩反覆的出現在他的夢裡。直到此刻,他終於想起了原因。很多很多年前,祖父蘇國維帶他去盛和堂,他站在石墩上,看著從裡面迎出來的朱昭平,看著兩雙長了老人斑的手握在一起。一雙手將他送過去,另一雙手將他接過來,這一接一送,就是他的小半生。如今,他們終於團聚了,留下他一人,繼續在這世間踽踽獨行。等到天幾乎完全亮起來,蘇禮錚所有的突如其來的惆悵全都隨著消失的黑夜隱沒在心底深處,林平儒已經查完房回來,他起身,開始準備早交班。朱昭平的頭七已過,硃砂請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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