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錚並不意外,醫院的辦公系統在每次登陸時都會先跳出各種重要通知來,通知已經考過了職稱的同事們去領取聘書的通知昨天剛下達。他笑著點點頭,說了句:“恭喜,師父一定為你驕傲。”“哪裡哪裡,蘇醫生過獎了。”硃砂極力忍住因為這句話而生出的歡喜,擺出一副平靜且無所謂的神情來。她說完後衝他隨意的擺擺手,噔噔噔的邁著大步往影像科閱片室走,蘇禮錚看著她活潑朝氣的背影,知道她現在身體一定沒有任何不適了。他笑笑,鬆了口氣,卻沒發覺自己的心提了半晌。硃砂回了辦公室,鄔漁正在喝水休息,見她回來,雖然明知她拿著的紅本是什麼,卻還是故意道:“你做針灸怎麼做那麼久才回來?”“我去醫務處拿聘書了。”硃砂一臉的淡定,把大紅色燙金的聘書遞到了鄔漁眼前。鄔漁看看聘書,又看看正望著自己的硃砂,故意想逗她,便只是淡淡的嗯了聲。硃砂見她反應平淡,甚至還不如蘇禮錚,不由得洩氣,怏怏的收回手,把聘書往一邊桌子上自己放東西的檔案盒裡放進去。鄔漁見她有些喪氣,忍不住同王錄秋相視一笑。硃砂雖然出身優越,也是科內唯一的主任嫡系,大家同她交往時多少讓著些,可她的性情並不複雜難搞,甚至算得上很好懂。在鄔漁等人眼中,硃砂性格開朗親切,也懂得謙讓,只是有時很有些驕傲。但總的來講,大家可以從她日常的舉動中看得出在家得家人寵愛,也同樣看得出她被教育得很好。只是不要故意去激怒她,不要讓她覺得自己的底線被越過了,就連任秋月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她都能不在意。“好啦,我們厲害的朱主治,為了慶賀你從下個月開始加工資,我和秋姐姐決定請你去吃烤肉,怎麼樣?”鄔漁走到她身旁,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既然晉升了職稱,工資級別自然也就要跟著上升,雖然不多,但那是在待遇上的一種區分。請硃砂去吃烤肉為她慶祝,是鄔漁和王錄秋在硃砂還沒回辦公室之前就商量好了的,只是想逗逗她,才沒有一開始就說出來。硃砂微仰著頭,哼了聲:“你讓我去我就去,那我不要面子的嘛?”“哎喲,阿朱小姐姐,求求你了,跟我們去罷?”鄔漁很配合,當即就跟她嘻嘻哈哈起來了。王昕等人在一旁笑著看,把她們之間的打鬧當做繁忙工作中難得的消遣。影像科診斷醫師的工作就是這樣的,早晨過來集體讀片,每週有一次針對規培生和實習生進修生的小講課和一次疑難病例討論,之後就是坐在電腦前閱片寫報告,寫報告的速度沒有具體要求,但總要比最後簽字的主任速度快才行。一般而言,門診和住院部患者疊加,硃砂和同事們一天要寫幾百份報告是常有的事,幹活時都恨不得不說話,畢竟幹得慢了就意味著要加班。但再忙也總要休息片刻,長時間的閱片會引起視覺疲勞,強撐著只會帶來錯誤。而在休息的片刻時間裡,喝口茶,互相說下笑,幾乎成了他們的固定休息模式。此時硃砂環了手臂,彆著頭很是傲嬌的道:“既然你都這樣求我了,那我就大發慈悲陪你去一趟罷。”可話才說完,她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忙回過頭來很抱歉的改口道:“阿漁,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和你們去吃飯了,我要去看爺爺,你知道的,他住院了。”鄔漁愣了愣,隨即想起她是說過家裡祖父病重的事,一時有些感嘆,雖然遺憾,卻還是很理解她,反過來安慰道:“沒事的,看爺爺要緊,你記得跟他說你晉升的事,他肯定會很高興。”硃砂抿著唇點點頭,又去跟王錄秋道歉,並約好了下次再一起吃吃飯。鄔漁問她:“你爺爺的情況怎麼樣?”“就那樣罷……”硃砂低了低眉,起先的喜氣淡了許多,沉默了半晌又嘆了口氣,“至少他已經多活了十年,現在……怎麼都是命了……”鄔漁聞言愣了愣,望著她有些惆悵的臉孔,張了張嘴,竟不知能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下午六點半,硃砂寫完最後一份報告,換了衣服同值班的同事道別,然後走出了辦公室。她在停車遇見了蘇禮錚,這是他們今天之內 如同蘇禮錚所言,朱昭平的情況不容樂觀。在同朱昭平說過話後,蘇禮錚與硃砂同朱南一起去醫生辦公室見了朱昭平的主治醫生。硃砂的姐姐朱敏及其他叔父住得遠,又或者身在外地,都來不及趕回來,只好把了解病情的事全權委託給了朱南。蘇禮錚等人進了辦公室,實習生招呼他們先坐,然後出門找去查房的醫生去了。硃砂坐在椅子上,開始有些不安,她看了眼皺眉的父親,又看了眼沉默的蘇禮錚,張張嘴,什麼都沒問出口。這是種很特殊的體會,她和蘇禮錚都是醫生,大部分時候都是作為知情者與不知情的患者及家屬交代病情,即便自己感冒或生病了,也只是自己開個處方簽上名就去繳費拿藥了。而此時此刻,他們是在另外一家醫院,在醫生辦公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