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蘇禮錚請的會診,方茂林進門就問:“老蘇,你剛才那個腦梗的病人ct結果出來沒有?”“馬上就好。”蘇禮錚點點頭沉聲道。“有沒有顱內出血和早期大面積的影像學改變?”方茂林撓撓頭髮,對硃砂問道。硃砂將影象一張一張的切換給他們看,搖搖頭道:“沒有。”“我剛去急診見了病人和家屬,問了既往史,抽血的結果也出來了,沒有絕對禁忌症,可以做溶栓。”方茂林扶著硃砂的椅背,對蘇禮錚道。蘇禮錚點點頭,兩個人就這樣站在硃砂身後討論起治療方案來,硃砂寫著報告,聽得有一句沒一句的,有些頭腦發昏,又忙打起精神來。因為病人要做溶栓,方茂林先行一步去做準備工作,硃砂把報告列印出來和片子一起裝進袋子裡給蘇禮錚,“喏,好了。”蘇禮錚接過來,嘴裡的謝還未出口,就聽硃砂道:“蘇醫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開急查上來,太影響睡眠了。”蘇禮錚心頭一滯,他可從沒聽別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也沒聽人說過她對誰說過同樣的話,唯獨到了他,就都變了。他站在硃砂的對面,目之所及是她沒係扣子的白大褂和灰色的高領毛衣,以及她有些亂蓬蓬的披散長髮,眼底有些發青,顯得精神不濟,在光線下抿著的嘴唇顯得有些倔強。原本想說的軟話說不出口,蘇禮錚便一臉正色的道:“朱醫生,輔助科室本來就該配合臨床科室,你說對罷?”硃砂聞言翻了個白眼,看著他好看得彷彿雕塑出來似的鼻樑,哼了聲不說話。蘇禮錚見她不言語,便抬步往外走,硃砂就跟著他走,迫不及待的要去關門。這裡頭的嫌棄意味太濃,濃到即便她不說話,蘇禮錚也完全無法忽略。即便明知要立刻回去處理病人,蘇禮錚還是覺得好笑,出了門後忍不住回頭問了句:“小師妹,我是不是得罪過你,所以你這麼討厭我?”硃砂被問得一愣,隨即臉孔漲紅起來,好似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倚在門框處又哼了聲,“沒有,蘇醫生想多了。”她說罷立即轉過身,砰的把門關上,蘇禮錚無奈的扯扯嘴角,也轉身往樓梯方向走。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背後硃砂好似有些氣急敗壞的道:“以後不許叫我小師妹,誰是你師妹,我們根本不同專業!”他都不用回身去應答,因為又一陣關門聲傳了過來。蘇禮錚搖搖頭,嘆了口氣,心裡暗道,小姑娘從十六歲開始就這個脾氣,十幾年了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作者有話要說:蘇醫生:這屆輔助科室不行啊。朱醫生:有本事你別開啊 ̄へ ̄蘇醫生:……不敢不敢。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抵達地面,蘇禮錚從值班房匆匆走出,他要趕在早交班之前將病區所有病人都再查一次房。省醫院的急診科佔據了醫院從門診部到住院部由東區到北區的一樓區域,分為門診、留觀區、搶救室和eicu,蘇禮錚一張床一張床的看過去,結束時已經是七點半以後了。他回到辦公室,再次確認昨夜睡前寫好的交班記錄沒有需要修改個補充的地方,然後按下了列印鍵。印表機發出細細的咔啦一聲,然後列印紙很快被傳送進去又出來,他拿下剛列印出來還有熱氣殘餘的紙張,看著最頂頭一句昨日新收病人9人,想到其中三分之一是夜裡自己收的。想到這個,又難免想起昨晚硃砂那像炸了毛的貓似的語氣,後來的病人因為有家屬和男護士幫忙,他沒再上去,但卻能想象得出她是怎樣一副表情。一定是會當著學生的面就埋怨他的,然後一臉無奈的指揮家屬給病人過床,出結果時一定會一面讀片一面在心裡破口大罵。但她卻不會因為這些情緒影響了工作,因為她所受到的家教不允許她消極怠工。早八點,急診科一群醫生護士到了大教室開始交班,同其他科室不太一樣,急診科上上下下加起來一百多號人,辦公室裝不下,於是只好改在平時用於科室會議和業務學習的大教室進行。蘇禮錚站在第一排,對面是主任,由他的一線林平儒開始交班,“病區總人數48人,昨日新收病人9人,危重……”相較於急診此時所有人靜聽交班和主任講話的不同,三樓影像科集體讀片後,眾人神情輕鬆許多。“阿朱你怎麼這麼憔悴?”與硃砂私交甚篤的鄔漁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打量著她亂蓬蓬的頭髮,嘖嘖有聲,“看你這模樣,頭髮也沒梳,邋邋遢遢的到時候怎麼嫁的出去。”硃砂趴在空桌子上,眼裡只有那一疊護工阿姨還沒分發到住院部各科室的裝著片子的袋子,藍色的“省人民醫院”幾個大字有些晃眼。她哭喪著臉道:“怪我嗎,急診到了五點半還開了檢查單上來,蘇禮錚真是……黑得徹底,我怎麼就那麼倒黴跟他對上班了啊!”昨日的待班二線是王錄秋,聽了她的抱怨有些詫異,“昨天晚上這麼忙啊?”硃砂直起腰,看了容光煥發的王錄秋一眼,背又駝了下去,沮喪的抓著頭髮,“秋姐姐,我什麼時候才能